我环顾四周吵闹的人群,暗自冷笑,他每个月总有那么几日找我的茬,我又向虞琅挪去偷偷抱怨。
礼炮彩鸣,烟火升空,九叶莲幡风动,梵音传诵,一捧捧灵泉喷涌,十九只丹顶鹤在瑶池上翩翩起舞。
拍卖宴先是出售普通的珍宝,譬如会唱歌的西域九音盒、可通神明的寿山石、再则就是什么战国古镜啦、女娲灵珠啦、召唤龙族的符咒……而虞琅全都认识。
我吃得满嘴流汁,膜拜道:“你也太厉害了罢……”
他翘着二郎腿晃悠,得意洋洋道:“看来我前世做个兵将太屈才了,真是美貌与学识并重的绝世高手。”
主君看也懒得看他,随口一嗤,我刚想夸他两句,埋怨道:“你这些都记得,怎么不记得冰雪可爱的我?”
他捧起我的脸,“这样才能重新认识我的好妹妹。”
我对视他点漆的眼眸,款款深情道:“那你要认真补课,罚你三日里背诵我的性情喜好,要考核的……”
主君立刻将我捞回去,眼中如欲喷火,一字一字恐吓道:“再说一句废话,就给我跪搓衣板背诵宫规。”
午时日头正毒,我晓得沙蜃百姓喜欢吃烤肉烤馕,便是不生火也能烤熟食物,想必唐僧师徒经过的火焰山也不过如此,我热得汗流浃背,悄悄向主君挪去。
果然是体质阴寒的神司,我舒畅长吁,幻想着晚上抱着睡一定很消暑,他似是嫌弃我体热,微笑着挪开,于是我不依不饶跟上,撞进他怀中,满面凉香。
他张开双臂将我抱紧,像鲲鹏展翅守护,温热的鼻息扫在我耳畔,他似笑非笑道:“这样可凉快了?”
我瞬间变得更燥热,心里如火燎烧,连嗓子都干咳冒烟,像犯错般低着头不敢看他,“凉……凉快了。”
“瞧这个比朵玛莎年轻些,却也轻浮许多,都快坐到他怀里了啊,还是朵玛莎端庄稳重,毕竟是前朝王族之女,有贵门闺秀风范,这个都不知道什么来历……”
朵玛莎是元姝的沙蜃名,我一听到她莫名难受。
“我知道我知道,是长策君捡来送给他的生辰礼,她半夜跳墙逃了,索西央措追捕了一百五十年,一回宫就投掷万金,给她修建熙春园,玩什么金屋藏娇……”
“他当年对朵玛莎也是那样痴情,情比金坚,如今说休妻就休妻,老死不相往来,可惜了一对玉偶……”
我捂住耳朵不忍再听,有关元姝的只字片语都能轻易戳伤我,那时她嫁去乔阴家,我受主君冷落,她就变成我心中的禁忌,一旦触及就是难以平复的抽痛。
幸好售台上开始拍卖梼杌铜雕,众人才转移注意,那就是子宴的遗物,全场叫价疯狂暴涨,我担心主君钱不够,商量道:“要不这样,我卖掉自己凑钱给你。”
他狠狠弹我额头,“便是买不起也不能卖了你。”
虞琅笑嘻嘻凑过来,“何况你也卖不上钱。”
我登时被激怒,撸起袖子想当场卖给他看,主君按住我的手,慢悠悠加价:“我出一千万两银子。”
全场沸反盈天,这笔巨款足以买两座城池,主持人难以置信瞠目,对面竞价的楼兰夫妇,商议着什么。
锦袍男子霍然起身,用蹩足的汉语道:“清偃君,你我生意上也有往来,算个朋友,兄弟本不该与你争,可拙荆实在喜欢这个铜雕,还望兄长体谅小弟……”
主君晃着葡萄酒,微笑道:“按情分来说兄弟自然是要成全你的爱妻之心,可我家阿夙也喜欢这个铜雕,要是和宝贝失之交臂,为兄怕她伤心,不能相让……”
男子抱拳长辑,诚恳道:“不瞒兄长,拙荆怀孕三月茶饭不思,就喜欢这个梼杌铜雕,还请兄长看上侄儿的份上帮小弟这回,来日必将登门拜谢,拜托了!”
主君故作忧愁道:“其实我家阿夙也有孕三月……”
我一口葡萄酒喷他满面,他端着杯盏,岿然不动,腮畔恼怒紧绷,还是斯条慢理道:“害喜害得厉害……”
主持人左顾右盼,擦擦脑门的汗,“既然二位都不愿意相让,我们就判物缘罢,能解读它造型者胜。”
我们两家上台围观,梼杌铜雕驻立阳光里,体态雄壮像猛虎穷奇,獠牙锋利奇长,迎着西风昂首长啸。
风中飘来曼珠沙华,一簇簇殷红如火,花香也是酥魂醉骨的甜冽,似燥喉的烈酒,梼杌雕像似在静静等候沙场归来的主人,银白的袍摆抖动,虞琅缓缓登台。
他一寸寸抚摸铜雕,眼神幽柔含情,半张脸掩在阴影之中,缓缓侧身,夕辉如刃,刺破漫长光阴……
“这梼杌乃为情所困,哀痛长啸。”虞琅缓缓道。
主持人笑道:“世人皆道它君临天下,威慑长啸,只有公子慧眼识破它为情所困,是子宴君的知己。”
我亲热拉着虞琅,“那当然啦,他可是鉴宝大师。”
主君将我拉开,恶狠狠道:“废什么话,给我搬。”
于是我独自搬着沉重的铜雕回去,虞琅想帮我抬,主君在前方带路,冷若寒霜道:“阿夙三番五次违背男女大防,都是因为你,你再和她纠缠,我再罚。”
虞琅怒视他的背影,愤懑道:“我是她结拜兄长,要什么男女大防,倒是你和她行迹亲密,才是越矩!”
他回首妖娆一笑:“我是她主君,想怎样就怎样。”
虞琅怒目而视还要争辩,我及时制止他,“好啦,你吵不过他的,他是我最好的姐妹,自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