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琛把门关好,跑去公园锻炼了两小时,回来不急不缓地洗了个澡,换上新衣服,准备干干净净做人,清清爽爽上班。
此时他的心情有点类似小学春游前的紧张,既期待,又担心到了目的会觉得失望。
关琛叫了辆出租车,按照谢劲竹名片上的地址过去。他昨晚临睡前搜过目的地,距离他住的地方不算太远。
二十几分钟后,关琛下车,入眼一片红色。
这大概是喜事一条街,每家店经营的东西基本上都跟婚庆有关。仿佛整个行业的上中下游,都集中在这里了。
一楼是实体店。卖各式各样、各朝各代的婚服;也卖婚礼仪式用的道具,从马车到火盆,各种地方的习俗的道具都有。
二楼是服务行业。广告牌和玻璃上贴着公司名称和服务类型。有婚礼策划的,有结婚纪念照拍摄的,有谢劲竹工作室,还有处理婚前协议的。
等等。关琛感觉眼前突然晃过了一个很突兀的名字。
凝神一看,二楼某窗口贴着【谢劲竹工作室】几个方方正正的宋体字。
关琛有些好奇,琢磨着谢劲竹为什么要把工作室开在这里。
难道工作室的主业务,是假扮客人去撑场面?还是要假扮黑道,陪无聊的公子哥演场戏,考验即将结婚的女朋友是否只爱他的钱?
关琛一边想着,一边找路口沿着楼梯走了上去。
站在楼梯口还没进门,关琛就能听见里面传出热闹的嚷嚷声。
“不行不行,上次客人就投诉了,说你们一个唢呐吹得跟办白事一样,一个二胡拉得跟要人离婚一样。要么换曲,要么换乐器。”
“他们听不懂是没有审美!我们不换!”
只听得屋里几道声音一阵交织,半晌,两个老人气愤地夺门而出。他们一人提一箱子,火气很大,跟关琛擦肩而过的时候还瞪了他一眼。
关琛只觉得莫名其妙,差点拿【好人证】去拍他们的脑袋。
两个老人走后,门内的吵吵声还没结束。
“还有你们俩。在台上唱二人转就唱二人转,你跑下去咣咣把酒一顿喝,把自己喝醉了是怎么回事?真有你的。”
“嘿,我这还不是因为开心么,大喜的日子,嘿嘿……”
几秒后,一男一女走了出来,脸上带笑,经过关琛的时候看也没看他,只往楼下走去。
关琛伸手抓住还没合上的门,走进了工作室。
工作室的空间利用率很高,换句话讲,那就是十分拥挤。几张桌子上叠满了一堆又一堆的纸和稿件,见缝插针地摆了一些电脑;地上堆着一箱又一箱东西;角落还有一套乐器和几件戏服。
整个工作室乱得像外国电影里才会出现的不入流的侦探事务所。
距离门口的最远处,是一张大的办公桌。
桌前站着一对身穿长袍马褂、一高瘦一矮胖的男人。
办公桌后面,坐着一位戴着眼镜的中年男,大腹便便,满脑子虚汗。他一边用纸巾擦了擦汗水,一边翻着本子,对桌前的两人说:
“你们上回表现不错,客人回评说挺好笑的,气氛很好。星期三下午,凤仙酒楼那场,不要迟到了,记住了,荤段子不要讲。”
“好嘞!您瞧好喽,这回肯定还返好评。”一人拱拱手。
“诶~没错。”另一人接话。
关琛一听就听出来,是一捧哏一逗哏,俩说相声的。
相声二人组得到了满意的东西之后,笑着走出了工作室。
办工作后面的眼镜男注意到了关琛,笑容满面地迎上来:“客人,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
关琛问:“你们老板呢?”
眼镜男回答:“还没来。”
“行吧,那我先看看,先看看。”关琛点点头,背着双手,摆出一副领导视察的样子,这里转转那里看看,“你看看那里,灭火器都没一个。这样不行啊,消防问题要注意啊。”
眼镜男一看这架势,暗暗吃惊,以为来了什么了不得的人,立马将关琛请到沙发坐下。
不等关琛开口,眼镜男就先介绍了他们经营的业务。那就是婚礼司仪、表演嘉宾、以及现场乐队,他们可以按照客人想要的类型和风格进行安排和联系。
“司仪有播音员、主持人、笑星……
表演嘉宾有二人转、戏曲、相声、脱口秀……
乐队有民族乐、国乐、西洋乐、混搭的、合唱团……”
眼镜男念了一大串,推了推眼镜,笑着说:“就算是娱乐圈的,我们也是有路子的。”
“有点意思,你再说说。”关琛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打算问些很深入的问题,比如宫廷乐是什么,有没有小品表演,玩电子乐的能不能请来……
眼镜男端正了坐姿,很热情地进行了回答,甚至还给关琛泡了茶水,拿了点心。
过了大概十分钟,谢劲竹抵达了工作室。
眼镜男立马迎上去,小声询问,“这谁?”他指了指关琛,“说是认识你。到底什么来头?”
“什么来头?”谢劲竹困惑地挠挠太阳穴,“他是我新招的助理啊。”
“原来是新招的助……”眼镜男声音一顿,将手里一次性杯“噗”地一下捏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