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元景从一个山洞里头倏然现出身形,并未觉得不适,穿越多次,他早已习惯。
略一思考,眼前的山洞由陌生变为熟悉,这里还是他当年从明州赶往平州,穿越云州山脉,骤遇暴雨时候,挖来避难的。
岁月清冷,人烟不至,石床石凳,棱角依旧,一如从前。
他走出洞外,自己用石头刻在洞旁的三个大字“避雨居”依然清晰可见,只是旁边多了行字:“深山荒穴,岁月寂寞。幸我来此,不至蹉跎。”,下款一个“斩”字,全是用手指写成。
沈元景仔细一瞧,那指印浅薄,里里外外,用了三次才勉强留下这么丁点痕迹,冷哼一声道:“末微道行,也敢大放厥词。”伸出手指,在旁边刻画下“草木无心,庸人自扰”这么一句,挥袖离去。
他一路疾行,很快便到了明州。月河的水依旧清澈,镇上来来往往,还是那么些人,偶见外来者,都能轻易辨出。边陲小地,惟有赶集的时候,才会如此热闹。
他绕过此地,来到旧居,里面纤尘不染,似乎常有人来此打扫。半坡之上,父母坟茔肩并着肩,一齐望向山下,河水长流。
沈元景从包裹里面,取出从外婆坟头上折下的长青四叶花树枝条,仔细扦插在了母亲坟头边。这枝条黄中泛绿,听大舅说,常用清水浸泡,三年不见土,依旧可活。
他又望着父亲沈浪的墓碑笑了笑,说道:“沈大侠,你可不能怪我厚此薄彼,实在你老人家的身世隐藏得太深,我寻找多时,才得到一丁点线索,不知你家乡何处,无以为祭。”
他说着拿出一葫芦酒来,倾倒在了土里,道:“我已决议回去大舅家后,即刻北上。若你真是泰州沈家的人,我也想知道,当年他们是如何将你抛弃,莫非你是庶出?被退婚?还是丹田尽废?”
说到这里,他哈哈笑了几声,将葫芦里面的酒一口饮尽,说道:“无论何种情况,对你儿子来说,沈家也不是高不可攀的人家了。”
……
沈元景又在此处坐了一会,吹了吹风,才往白羽山上而去。还未进门,就听得呼喝之声,夹杂着枪剑交加。
他会心一笑,白无瑕师姐又在练功,只不过不知道对面是哪位师兄或师弟倒了霉,被她抓了去做靶子。
院里的人都全神贯注的盯着中间打斗,他悄然落到墙角,也无人发现。此时和白无瑕对练的,是她弟弟白门楼,被压制得十分狼狈。
沈元景看了一会,眉头皱起,他记得临走时候,曾经教授过对方飞絮剑法,虽然那时候他见识短浅,教不得法,可招数正宗,也不至于错乱到如此程度,全然不见原来功夫的一丝痕迹。
这分明就是另外一门武功,比飞絮剑法差上许多的武功,不知为何白门楼要舍弃美玉而取顽石。果然他没有招架过多少招,就被白无瑕一枪顶住肚子,吓得不敢动弹。
众人纷纷围了上去,齐齐赞道:“大师姐真厉害!”这样就把角落里头的沈元景露了出来。
白门楼垂头丧气,四处乱瞄,首先发现了他,愣了一下,大叫一声:“六师兄,你回来了!”狂奔过去。
其余人顺着他的声音看来,一见是他,分外喜悦。白无瑕走了过去,忽然挺起长枪,一枪扎过。
白门楼吓得一缩头,连忙回退几步,惊魂稳定的吼道:“你做什么?”抬头却见着沈元景生出两个手指,将枪头夹在手里。
白无瑕用力往外抽,也抽不出来,气鼓鼓的朝着一边喊道:“你吼那么大声做什么?我不过是试试人榜高手的武功。”
她转过头来,笑嘻嘻的说道:“六师弟,把手松开,让我戳你一下,看看先天高手是不是刀枪不入。”
沈元景哭笑不得,松开手指,白无瑕也没有真的戳过来,她放下长枪,围着他转了一圈,嘴里啧啧叫着,最后才说道:”你和以前没有什么两样啊?怎么就突然变成先天高手,还进到人榜了。”
她自己看还不算,又招呼师兄弟们一起,说道:“哎,别说县里面了,好像我们郡都没有一个人榜高手吧?”
旁人点头称是,齐齐露出崇敬的目光,但又都他不熟悉,规规矩矩的站在旁边。
沈元景露出微笑,心道:“师姐这般大了,还是和以前一样的活泼。”开口道:“师父又去山上喂鸽子去了吧。”
白无瑕点点头,说道:“我去叫他。”说罢转头就走,风风火火的。沈元景连忙在后面喊道:“记得抓两只肥一点的回来。”
她摆摆手,一溜烟的走了。剩下的人都不好意思说话,只有白门楼和他有些交情,领着他进了屋内。
沈元景轻声问道:“我记得临走之前,教过你一门剑法,你学得怎样?”
他挠挠脑袋,脸色变化,吭哧半天,似乎难以启齿。沈元景以为他练不得法,不好意思,便不追问,只在一边慢慢的吃茶。
白门楼在屋里走动一阵,咬一咬牙,拉过一个凳子,坐到旁边,小声说道:“我偷偷告诉你,可不要跟别人说。”
见对方放下茶碗,一副洗耳恭听模样,他说道:“前些日子,家里来了两个人,一老一少,一个六七十,一个三十好几,父亲见了脸色大变,十分恭敬的请到里间,说了好一会儿话,又把我叫了过去。
我一进房间,就见那年少的坐在椅子上,年老的站在一旁,父亲恭敬的弯着腰落在下首。见我之后,年老的慢条斯理的问道:‘小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