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明明见过,却都心照不宣地装做第一次见,只相互淡淡一笑。

拐子六又寒喧着道,“二公子来了也省得我一人耍单陪着,三爷!咱们再喝一杯!”说着又满上酒恭递给十三,十三并不接杯,只淡淡道,“还是二公子先请。”

“三爷客气!二公子您别客……”

此时十三浑似未听到拐子六的话,用手挡着风又点了根烟,轻轻吸了一口吐出烟雾才缓缓道:“如果我的货在路上出现任何意外,我就没有现在如此的客气了。”

拐子六一听不禁顿了顿,满满当当的酒差点洒了一手。

只听十三又恍若不甚在意地道,“如果今天的事会因为某些人而出了差错,我将会,怪罪在坐的各位。”

十三说着话,似有似无地用余光冷冷斜了郁谨行一眼,端的是语带双关,不怀好意。

他一身墨衣,烟雾缭绕中显的他愈发桀骜不驯又慵懒洒脱。

对比之下郁谨行白衣正装,十分清雅隽秀,内敛又斯文,又因他时刻都是一张儒雅含笑的面孔,相较之下,似乎是郁谨行更容易掳获女孩芳心呢。

十三自想着七夕那天的事,漫不经心地瞧他一眼,俊修的眉梢禁不住挑了起来。

郁谨行一派谦谦君子,唇边时时漾着温润如玉的笑,风度翩翩,似乎比自己哪里都强。

若是小妖女先遇到的是他郁谨行,是否就没自己屁事了?

思及此十三忽然不自信起来。

他不知道,太爱一个人,总是容易不自信。

怕自己不够好,亦怕别人比自己好。

醋意悄无声息地漫上心头,十三看着一边的郁谨行愈发的不顺眼起来。

“二公子英雄救美,对个卖菱女也能出手相助,实乃个fēng_liú人物。”分明郁谨行救的是一对姐弟,十三偏说他是为救姑娘。

郁谨行倒是也不争辨,只浅笑道:“英雄不敢当,只是酷奴养来无益。”

俩人一来一去似乎说的风马牛不相及。

十三面色如水,郁谨行波澜不惊。

拐子六在旁赔笑道:“刁民难缠!其实还是用武力痛快!”

此时筵席已冷,拐子六察言观色,见二人皆没有了再用菜饮酒之意,便命人撤了酒席,摆上牌桌。

吃喝玩乐一条龙,他虎头帮拐子六做东道主,自然得安排齐全妥贴了。

此一套行事,十三自来十分不耐,但货还未到,又是坐下来谈生意,他只得虚以委蛇,意兴缺缺地坐在了牌桌前。

拐子六坐在下首洗着牌,免不了又说几句讨巧话:“三爷,二公子都是人中龙凤,既有经天纬地之才,又有旷古绝今之学能,我老六乡野粗人不会说话,只祝三爷二公子前程似锦,飞黄腾达。”

郁谨行含了笑码着牌不说话。

十三闻言倒回了话,“前程无人能知,似锦太过虚伪,我还是喜欢听人祝我发财。”

“哈哈哈哈!三爷果然性情中人!快人快语!光明磊落!我老六佩服!那就祝大家发财!”拐子六做完习惯性的抱拳动作,便请十三扔筛子。

十三并无意坐庄,只道,“六爷先请。”

拐子六闻言忙推“不敢”,把色子双手呈给十三,郑重说道,“若三爷不弃嫌我粗夯莽汉,我就托回大,三爷只喊我声“六哥”我还勉强能擎受的起。”

一面又说笑,”我老六浑身上下别的没有,就是义气多!归了包堆打个齐整,绝对不会让兄弟吃亏!和你六哥我共事您尽管把心放在肚子里,若我哪一处不对,您只管把枪炮摔在我脸上,我包管不吱一声!……”

十三唇边带着若有若无的笑,从善如流,“六哥说的在理。”他声音中听不出情绪起伏。

郁谨行眼中亦毫无波澜。

后来到底是十三坐了庄,三人抓牌码牌,吃碰杠炮,拐子六费尽心机给十三喂牌,一时冷落了郁谨行,郁谨行倒也不以为意。

一圈下来又是十三胡了,拐子六一见十三摊的牌,夸张地翘起大拇指,赞叹道:“一水儿的清一色!不愧是三爷!连玩小牌都比世人强!”

郁谨行在旁难得地插了一句言,他笑道:“还是六爷安排的妥当,不怪江湖上传六爷为人最会周全。”

“嗨!二公子有所不知!我们在江湖上说出去好大的名头!唬人罢了!实则就跟那窑子里的姐儿,什么人什么时候来了都得伺候着,没法子!入了这个辙,再想拔腿出来可就难了。”

十三听了这一句便不说话,见拐子六说话愈发粗野无章,他心下不快却又不便发火,亦不好表现出来。

郁谨行只是含笑摸牌不说话。

拐子六犹自无知无觉,还上赶着道,“说句该挨嘴巴子的话,我老六倒是恨认识三爷,和二公子晚了,不然也不至于做个堂主还不时受上面的零碎气,唉!”

正说着,外面小喽啰进来回话,“姑娘们的花船到了。”拐子六闻言便告了罪出去接。

此时十三故意放出一张牌让郁谨行胡,郁谨行却并不接受,他状似无意地道:“无功不受禄,不劳而获的东西,让人害怕。”

十三一手看牌,一手玩着打火机,他漫不经心地歪着头叼着烟,烟雾缭绕轻吐出来,痞痞一笑:“二公子当真是不一般。”

他说着便走下牌桌,懒洋洋地坐在了一张圈椅上,“通则变变则通,二公子可曾听过这一句话?这世上什么都会变,只有变数不会变。”

“随机应变从善如流才是人立世之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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