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的月,似一片冰刃,薄凉地挂在天上。
那月将满未满,估计过不了几日便会圆了吧。
姜利之看着天上月,心里不禁挂念起黄不易来。
毕竟穿越至今,也不知黄不易究竟在哪儿。
她自然不愿意她的黄老爹,如自己这般诸多遭遇。但是,如果他一切顺遂的话,却也不可能对自己不管不顾。如此想来,这样一直杳无音信,怕不见得是好事。
想着想着,不仅心底又紧了一层。
包了棉垫的马蹄,踩在青石路面上,只有闷闷的一点儿声响,倒更显得整个街道寂寂无声。
不远处就是城门,徐昆早已按吩咐虚掩着城门,并未落锁。
一名少女下意识地扯住如意姑娘后背衣衫。如意转头,温婉一笑,似在说:跟着大家,别怕!但其内心,又何尝不是如同响鼓大作,越是临近城门,越是忐忑不已……
“公主殿下,这大半夜的,带着这么多人,可是出城散步?”是吴先生的声音。
几名少女,闻言皆是一窒,下意识地挤作一团。如意揽住众女,沈醉离却是摸向腰后双刀,而姜利之站在队首,默不作声。
“吴先生你忒客气!这分明是那妖女惹了祸端,正带着自己人,要逃呢!”陆庄主缓步走进众人视线,身后跟着庄子里的家丁,皆是提枪拎棍。
“陆庄主,不得无理!对面的可是先帝遗孤、天命正统,百姓盼星星、盼月亮才盼来的救星——安乐公主呀!”如佛祖般慈眉善目的金员外,假意相劝道。
“狗屁天命正统!”陆庄主一面点燃火把,一面说道:“分明是朝廷缉拿的奸细!”
“陆庄主不可莽撞!公主殿下乃先帝遗孤,为当下朝廷不容,也是自然!”
“什么容不容的?我看容得很!一样的只顾自己,不顾百姓死活!他们得罪了河神,只想着开溜,却留我们全县百姓替死!这大半夜的悄悄出城,也不问问大家伙——答应不?“
说着,举着火把,振臂一呼:“大伙儿,答应么?”
火光并不算明亮,却也照亮其身后乌泱泱一大帮人。
“不答应!”众人大呼!
紧随着,是一个又一个火把亮起。不一会,火把连成的火龙,几乎照亮了半边天。
“不答应!不答应!不答应……”震耳欲聋的呼喊声,响彻整个县城上空。
一座刚刚还似在沉睡的城池,犹如暗夜里的一只巨兽,醒转过来。
几名少女更是吓得缩成了一团。如意揽着众女,学着沈醉离的样子,努力让自己看起来镇定。而为首的姜利之,何只是镇定,简直可说是不以为然。
只见她微微皱了皱眉头,申屠岩心领神会,随即对青阳点了点头。
少年气盛的青阳,早已按捺不住,只身缓步走出阵列。
本来群情激昂的人群,突然默了下来,并条件反射般地向后退却三步。
青阳上前一步。
众人退三步。
青阳再上前一步。
众人再退三步。
“切,就这怂样,还想阻我们出城?!”
青阳连剑都懒得拔,眼神一一扫过众人。眼神所过之处,众人又如潮水一般,退却开去。
众人:(*。Д)o゜
能不怂么!
别看眼前这位,不过十三四岁的娃娃,可就是他,一剑下去,元统领的脑袋就没啦!
那可是元统领呀!
大内禁军的副统领呀!
虽然大家聚在一起闹事,但谁也不想成为“出头”的那一个。
这时,一人突然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将起来:
“早就说嘛,殿下行事,我们哪里拦得住!
老天爷啊,你还让不让我们活了?不是洪水就是干旱、不是饥荒就是土匪,好不容易盼来个救星吧,却也要弃我们而去……
走吧、走吧,让他们都走吧!
反正不管是淹死、饿死还是咋个死,早晚都不得好死,不如让那河妖来,一口把我们都吞了……”
众人看来,正是西九乡的段老爷,在上演苦情戏。
申屠岩听闻,即使是征战多年的铁骨硬汉,也难免心有凄凄然……
然而,那安乐公主的脸上,却波澜不兴。
吴先生见苦情戏并无半点效用,便任由陆庄主的人将段老爷拖了下去。
段老爷那几嗓子,嚎得众人心里更是凉凉。
吴先生捻了捻山羊胡,眼球一转,打算退而求其次,上前一步恳求道:
“公主殿下来去自由,我等草民哪敢多言。
只是殿下如若把其余五位姑娘也带走,只怕河神追究起来,要让全县百姓陪葬!还求殿下留下五位姑娘,以便我们向河神请罪!”说着便跪地不起。
那些吴先生带来的村民代表,也齐整整地跪了下去。
陆庄主没料到队友这么快改变策略,正欲斥责吴先生没骨气,却只觉一道寒意刺骨的眼神扫来,顿时闭嘴,乖乖一边儿凉快去了。三个呼吸过后,才颤栗着摸了摸项上人头。还好,还在!
金员外机敏,明明白白吴先生用意,立马携了众人一起磕头请命。
一时间,压抑的空气,如同昨日的河畔。
“你们这些人,好生可笑!你们的命是命!他们小姑娘的命,就不是命了?”申屠岩诘问。
“哼!年复一年,拿女孩儿们的命,换取所谓的五谷丰收。这带血的粮食,吃得就这么心安理得?!”沈醉离怒问。
众人哑然。
不远处的天空上,公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