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
“黄不易。”
“黄不易?”姜陵惊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是!”
“黄策的大侄子黄不易?”
“是!”
“十八年前,带着安乐神秘消失的黄不易?”
“是!是!是!”
太子姜陵本想如果安乐真去了元徵,向皇帝老子那复了命,既能保堂妹一命,自己也乐得清静。哪里料到,又冒出个黄不易!
这些天,可真不遂心!
但这人,送都送来了,当然无法坐视不理。只得吩咐左右,将人带上堂来……
————
次日一早,阳光灿烂,万里无云。
姜利之怀疑着天气预报,但又不愿意怀疑讣问天气的沈醉离,所以当周安来报一切都已准备停当,她还是决定实施自己的计划……
水府最底层,漆黑洞窟内,黑蛟正在努力修行。自己被公孙琰吊打,技不如人,认栽。毕竟当年也是凭着果断认栽的觉悟,才保得小命一条。但自见到陈杏儿倒在姜利之脚旁,它便开始检讨起这些年的荒唐来。
这十年,如果勤勉修行,何至于连自己的雌性都保护不了?对于黑蛟而言,雄性保护不了自己的雌性,实在是奇耻大辱,比身死道消还难受百倍!
此时虾兵来报,龟丞相回来了。
该死的老乌龟,还有脸回来!给本尊假药,间接害死了陈杏儿,这此年的新仇旧恨一起算!
刚上得水府,便发现情况不对。只见各处宫室,一片狼藉。它的那些美人儿们,一个也寻不着。它的那些虾兵,除了通传这一只,全变回了巨型节肢动物,盲目地游动着。
黑蛟暴怒:“谁?是谁胆敢动我水府?!”
那仅余的一只虾兵战栗道:“是,是龟……”正说着,只听嘭——的一声,这最后的虾兵,也变回了低阶虾妖,再无灵识。
那一星鸿蒙碎晶,虽细不可查,却似离弦之箭向外激射而出。黑蛟忙随着碎晶的方向掠去,果然,好大一只老乌龟!此时,老乌龟正在丹房门口。丹房则大门大敞,灵药仙丹毁了一地。
“好一只老乌龟,胆敢毁我水府!拿命来!”说着一只蛟爪袭将过去。
老乌龟只管脑袋与四肢一缩,那蛟爪的各种凌厉攻势,却是耐其肉身不得。
一刻钟过后,黑蛟停下了无谓的武力消耗。真是气死个蛟了,虽然对老龟壳无可赖何,还是一脚将老龟踢飞出去,重重地砸在白玉灵石砌成的廊柱上。
轰隆隆……
石柱断裂。
紧跟着,那些精美绝伦的雕梁画栋、斗拱飞檐跟着垮塌。
十年前,黑蛟在八位哥哥争夺妖国皇位的血雨腥风中,流落到万物不生的大荒之地,却是糊里糊涂穿过人地与妖国间的结界,来到人族地盘。
居然侥幸活了下来,又没有办法返回故土,吃饱喝足后,妖性萌发,便四处寻妖打架。
耐何人地灵力稀薄,一妖难寻。好不容易才访得,澜沧江有一八百年的妖,自封澜沧水君,还被百姓敬为河神。兴致勃勃,想来好好干一架,哪里知那又称君又称神的河妖,不过一只缩头乌龟。
打是不经打的。
但那该死的龟壳,又似在嘲讽——他也没有赢!
估计这老乌龟,八百年道行,光修这一道壳保命了。
后来,这老乌龟主动称臣,又自献水府。黑蛟见着水府,虽不比妖国皇宫,却也精美,加之老乌龟攒了八百年的珍奇宝贝,它也便笑纳了。
这十年来,总的来说住着还算舒心,既有广厦千万间,又有各色美娇娘陪伴。美中不足,只有这老乌龟总是各种耍滑头、使绊子,而那心悦的各色娇娘,最终竟变成同一张恶俗嘴脸。
“你个缩头乌龟!有本事出来我们好好干一场!”
老乌龟才不受他激将,龟壳里传出瓮声瓮气的声音:“老身我本来就是乌龟!你这小妖,被那地面上的人打得不敢出去,你也是缩头乌龟!要不要考虑拜入我龟门?你要舔我脚趾三下,老身可以考虑教你龟息之法……”
话未落,老乌龟又是一脚被踢飞出去,一连砸断三根石柱。轰隆隆,又是一波建筑物垮塌。
“跟老身打,算什么本事,有本事出去打!”老乌龟继续激将。
“不怕告诉你,老身现在已弃暗投明,也算是安乐公主的人了,不,公主的龟!且不说你耐何不了老身,就算你能耐何我,你就不怕安乐公主找你算账?!”
“你想怎样?”
“老身此番回府,一是受公主之命,解救众女。你的那些侍妾,现在应该已服过解药、化回人身,与亲人团聚了。二是劝你尽早归降。老身替你求求情,或许能保你不死……”
“你会有那么好心?”
“呵呵呵呵,老身当然——没那么好心!老身不过是带个话……”
言语间一根黑线晃过黑蛟眼前。
定睛一瞧,却是根铁链自水面垂下,再用爪一拉,稀里哗啦一通乱响,才发现,何止是一根铁链,是成百上千根铁链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张巨型铁网,罩住了整个水府。
“这是什么东西?!”
“什么东西?当然是捉你的东西!”
“凭这?!”黑蛟抬爪一挥,一道白光飞出,稀里哗啦,几十条铁链应声落地。
老乌龟趁此机会,使出了姜利之给的回程符,眨眼消失在原地,只留下一句:
“若要怀疑、劝君试试!”
————
鹰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