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道的仪仗行了有一刻钟,才见一鸾舆凤驾缓缓驶来。舆车旁,太子姜陵乘着马,面无表情地行进着。
“是太子!”“太子殿下万福金安!”
街边民众纷纷跪拜。
司仪又高声通报了舆驾所属,于是里三层外三层的民众又高呼起:“元纯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姜陵仍然面无表情,随着仪仗队伍盲目地向前流动。
“看!是仙女!”
众人望天,果见一仙子御剑而至,身段婀娜、衣袂飘飘,美不胜收。翩然落至公主舆车车顶,面纱应时滑落,露出倾国倾城之色来。
“是元纯公主!”
“公主真美!星纪第一美!”
“何止星纪第一,公主是天仙,普天之下第一美!”
一时间,溢美之词倒比跪诵吉祥之声更盛。
元纯公主姜妍小嘴一抿,她喜欢被赞天仙,哪个女孩不喜欢被赞貌美呢?!便与侍女道了声“赏”,侍女便一把把抓了银钱,如同喂狗一般,像街边众人抛洒而去。
一时间,街边更是乱作一团。
姜妍居高临下,看着脚下贱民为一两个铜子争抢不已,轻蔑一笑,便御了剑,先一步向皇宫飞去。
太子无奈摇头,这小妹不知在紫云宫修的什么道法,每两年回一次家,都爱在路上玩点花样。
长长的仪仗队伍渐去,小伙计哪里还寻得到姜利之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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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杏街的清风小筑,简朴雅致,用罢中饭在此点上一杯青茗,坐上一天也使得。
最妙之处还在于,这茶舍离黄家大宅不远,倚在二楼小窗前,能将黄家大门前人事物一览无余。
茶色氤氲,一片静好,而姜利之的心潮却激烈翻涌着。
今日甩掉尾巴后,高兴不过三刻钟,却在菜市口发现十日后处斩黄不易的公告。
那公告给黄不易安的罪名是理通敌国、掳掠公主,致安乐公主客死异乡。
这罪名,不仅宣判了黄不易死刑,也相当于宣布了自己的“死刑”吧。
姜利之呡了一口茶,眸色沉了又沉。
十日,这个时间真充足啊,充足得可以让安乐集结人马、打劫法场……
再看看天色,如果今天是那个的日子,再过一柱香时间,黄不易他二叔就该出门了。
上午,她在密室中查看花边八卦时,便算过了,按规律,若无它事,今天就是那啥的日子了,最迟也不过明日。
此时,如意扮成的书童走了进来。
“公子,都妥了。”
不知这如意姑娘之前都是干啥的,在忠义盟的人不方便随意带着跑的当下,带在身边却是分外好用。
“可有阻碍?”姜利之随口一问。
“哪儿能啊,几锭银子就能搞定的事。”
世人爱财,那个地方的人更甚。这世间事,能用银子摆平的,从来都不是事。
“甚好。”
正说着,姜利之眼角余光,刚好瞟到黄家大门外车马喧闹,不一会儿黄策在护卫的簇拥下,从正门走了出来。
两个女孩,不,此情此景应是公子与书童,互换眼神,叫了声:“小二,结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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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香阁,蝶恋花房间。
芙蓉帐暖,账内却空无一人。
瑶姐儿一边听着墙根儿,一边儿满腹牢骚。
对面靠墙的软椅上,正襟危坐一俏生生的小公子——可惜,多了个光亮光亮的小书童。
书童此时正拿了只茶碗,扣在墙上窃听!
那书童先前来过一遭,给了银钱说借房间一用。银钱既丰,又能只拿钱不干活儿,当时还分外高兴。现在瞧见那公子模样,却是有点后悔。
唉!这公子,也真是冤家!
不与奴家快活快活,还叫奴家听这隔壁的****,真是好生磨人!
不多时,墙后的淫声渐歇,小书童轻唤了一声:“公子。”公子方才起身,也拿了只茶碗扣在墙上,听了起来。
烟花之地多是非,窃听什么的是常有之事,所以瑶姐儿全不在意。瞧着小公子那个样儿,定是生手,反倒更觉可人。
姜利之这边专心窃听。
“……那小公主怎么就客死异乡啦?这也太短命了!”隔壁的女声,议起今日最大热门。
“小公主,没有死!”雄性动物总爱在雌性动物前秀一秀高明,隔壁的男人亦然。
“此话怎讲?”
“要知道老爷我是谁!堂堂本草堂堂主!那黄不易还是本座送给太子的呢!”
太子?!姜利之默默记下关键词。
“如果小公主真死了,一个消失了那么多年的贱民,有必要这么大张旗鼓问斩么?这不是在提醒大家——当年的永安宫之变么?”隔壁黄策继续秀着睿智。
“那是为何?”女声又问道。
姜利之隔墙勾勾嘴角,好想回上一句:当然是为了引老娘现身啦。
“哈哈哈哈,所以说你们女人,头发长见识短。”黄策并不回答,反故作神秘道:“我还跟你说,最近,有人看到安乐公主了!”
“安乐公主?活的?”
“你这话说的!当然活的!不仅活着,还杀了晋王的小舅子!”
“那,老爷您,您可要当心啦!”
“我的小美人儿,担心啦?老爷我,又不是魏家那二楞子,门外的护卫,也不是泛泛之辈,美人儿你就放心跟着老爷我……”
姜利之并如意此间听得专心,哪里又知,在某个隐秘的角落,周安正手持千里望,紧盯着蝶恋花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