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利之肚子饿得咕咕叫,一边扒饭一边听小如意绘声绘色道来。
原来近两日,昌都街头巷尾关注的焦点人物,已由盗走小公主的黄不易,变成了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妇、打死婆母的“小霸王”、魏阀大公子魏兴!
这魏兴仗着家大势大,平日里欺男霸女、草菅人命那是常有的事。但偏偏前日里所抢民妇,系太子府府丞田庆之妻,打死之人正是田庆亲娘。
虽然魏家势大,魏兴又是当前最炙手可热的晋王的大舅子,而太子府府丞虽只不过小小六品小吏,但毕竟杀母夺妻之恨,田庆也便一纸诉状将魏兴告上了昌都府。
姜利之默默扒饭,昨日上午出门时,路过昌都府衙,倒是瞅了一眼热闹,大抵为的正是此案。
此案本就发生在光天化日之下,事实简单清楚、性质及影响又极其残暴恶劣。那些被门阀压迫日久的民众,纷纷站出来指证,可谓众目睽睽、铁证如山。
昌都府尹薛修远倒是个汉子,也不畏魏家强权,当即下旨拿人当庭对质。当时姜利之还为这铁面包公般的薛大人,在心底小小地点了一个赞呢。
“万万没想到、万万没想到啊!”小如意激动万分,
“那小霸王魏兴早一步得了风声逃了,不仅逃了,薛大人他……薛大人他却是昨夜被害了!”
姜利之惊得腾地站起来,气得浑身上下直哆嗦:
“无法无天!简直无法无天!不仅视人命如草芥,甚至连朝廷命官也不放过?!”
如果她不曾见过薛修远,或许她不会如此生气,偏偏她不仅见过,还大为欣赏甚至敬仰。
昨日她甚至还想,如果真有朝一日得登大宝,关于如何开展官员们的思想教育活动,那就号召大家向薛修远学习,毕竟这世间能秉持公心、不畏强权的人,实在太少了!
“殿下……嘘……殿下小声点!”如意慌忙示意小声,又迅速蹓至门边听了听外面确无动静,方才返回小声继续道:
“殿下,接下来要说的事,你可一定要冷静!不要吃惊,也不要说话!”
姜利之默默点头。
“坊间有言,杀害薛大人的,不是别人,是忠义盟!”
“忠义盟?怎么会?”姜利之反应过激,虽言语声不大,但还是吓得如意连连示意她冷静、小声。
“婢子也是这么认为,只以为是谁给忠义盟泼脏水,没想到却是千真万确!
忠义盟向来自诩以惩奸除恶、匡扶时难为己任,每次斩杀贪官污吏都会用贪官之血,在大堂上留下被杀之人的斑斑劣迹,并落款‘忠义盟’三个大字。”
“那薛修远有何恶行?”姜利之一时恍惚,难道是自己看走眼,这薛修远其实是伪君子真小人?
“没有,昌都府大堂上,除了留下‘忠义盟’三个大字外,再没写别的内容。”
“那薛修远究竟有何恶行?”
“这正是此事惹得坊间对忠义盟不住唾骂的原因!”
“唾骂?”姜利之越发听得云里雾里。
“我也是听街坊暗地里议论,说这昌都府尹薛大人,是出了名的大公无私、爱民如子,深受百姓爱戴。
此遭薛大人被害,人们都议……”如意吞吞吐吐不敢直言。
“议什么?直言!”姜利之催促道。
“说忠义盟是假忠义!实在跟那些贪官污吏是一头的!”
姜利之只觉当心一瓢凉水,淋得自己透心凉。自己所倚重的忠义盟,原来是这样的面目么?便又不甘心问道:
“这事有没有可能是栽赃陷害?”根据现代刑侦学常识,这里面最蹊跷的点便是:忠义盟缺乏充足的动机,至少不是最有动机的那一个!
“婢子开始也是这么认为,不幸的是,这次刺杀行动,有人落网,正是忠义盟的人!”
姜利之再也吃不下任何东西,起身开始在房内来回踱起步来。
这事来得太凑巧,也太蹊跷!
思来想去,实在难以单独消化这则猛料,遂带了如意上街逛上一圈,结果竟然……
“是了、是了,应该就是这么一回事!”回到房间,姜利之似乎毛塞顿开,激动非常。
但如意仍然小心谨慎着,害怕被其它人偷听了去,毕竟这古玩店可是人家忠义盟的古玩店。
“如意,我有个大胆的想法!薛大人被害一案,可能不只是跟忠义盟有关!还跟陆宽有关!”
如意听得一脸懵,她们刚出门不出一个时辰,便在坊间又听得一则猛料。虽这猛料跟薛大人所接案子有关,但跟陆宽又有何关呢?
姜利之也压低了声音,自来到昌都,她一直不愿直接面对忠义盟,正是因为担心其中有人其实早已变节。
前日陆宽对自己的格外关心、昨日本要自己去见的“假皇爷”,再加上这薛大人被害一案若真是其手笔,桩桩件件只能说明一个事实——陆宽变节了!
申老大与陆宽一直不对付,也一直在陆宽的压力下尽力保护着自己,所以这些不光彩的事,应与申屠岩及申屠小队没有关系。
但陆宽毕竟有本事捞个代理盟主,忠义盟中究竟有多少人跟其一起变节,甚至包括这王掌柜是否……
不,毫无存在感的王掌柜应该值得信任,不然陆宽也无须闹出“假皇爷”那段戏码!
“如意,要设法通知申老大‘忠义盟有内鬼’,而这个鬼应该就是他一直怀疑的陆大痦子!”
如意更是一脸懵,虽然她也挺讨厌那个姓陆的大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