盐仓大街。
浩浩荡荡的队伍如洪流般向前。
队伍最前面是一排轻车,如同移动的城墙般前推,轻车后面是一手盾牌一手长刀的杨大帅……
百斤大刀没带,凑合着用吧!
实际上江南战场不适合百斤大刀猪突,毕竟这里冷兵器搏杀不是主流,相反提前登场的斑鸠铳威胁巨大,北方战场上骑兵伤不了他,就那些弓箭也罢长矛也罢都打不动他那套重甲,但在这里就算七毫米锻钢盾,一样也无法真正确保他万无一失。
近距离依然撑不住!
这东西的最高击杀记录,是在四百码距离上打死一匹马,也就是说实际威力堪比现代全威力弹。
可七毫米渗碳锻钢的防弹能力终究比不上现代装甲钢。
这盾牌还得改造,以后直接上复合盾,用生丝层叠中间再加上锻钢板。
这样在正常的交战距离上,对付斑鸠铳和小弗朗机就足够,毕竟就算能击穿盾牌也还要再打穿他的软甲,而真要是对上大弗朗机就白搭了,如果是红夷大炮那就什么都别扯了。
他扛一厘米厚锻钢都没用。
根本不用击穿,直接一炮连人一起打没,那动能足够让他被自己的盾牌拍死。
说到底超级猛将的时代已经落幕,在越来越强大的火器面前,霸王再世也终究顶不住一个举着火枪的农夫。
这是历史的必然。
所以他周围全是举着火枪的保镖。
盾车后面无数鸟铳手分列两旁,再向外是首尾相连的偏厢车,偏厢车外面是那些水手,他们拿着冷兵器就像外面巡弋的猎犬,而所有这些保护中的,是两辆并行向前的偏厢车,其中一辆偏厢车上站着一个身穿赭黄袍的男人……
“大明天子驾幸南都,南都臣民接驾!”
杨丰吼道。
在他身后跟随的军号手,立刻吹响了高亢的号声。
两旁那些吓得躲起来的居民们,纷纷从沿街的楼上,半开的门缝,甚至屋顶上偷窥着……
没人认识皇帝。
这座曾经的都城已经太久没看到过皇帝了。
上回还是正德过来趟。
不得不说大明的皇帝们,在这一点上就是不如麻哥,这南京好歹也是自己的祖籍,没事多巡幸一下,给老祖宗上上坟,顺便逼着那些豪门贵族贡献些,操作好了走一趟就能捞不少。然后再扮演一下圣明天子,拍几只无关痛痒的苍蝇,让老百姓也感激涕零一下,觉得这天空都晴朗了。
青天大老爷啊!
作秀嘛!
当然,就是容易落水。
“大明天子驾幸南都,南都臣民接驾!”
杨丰继续吼道。
然后两旁还是一片窥视的目光。
很显然百姓们还在疑虑中,毕竟那边宫里已经有一个了,而京城那个据说已经驾崩了,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就很让人茫然了,更何况还是这样出现,丝毫不像个皇帝的样子。
“尔等皆军户,奉成祖皇帝旨留守南都,世代为大明镇守江南,如今大明天子驾幸南都,尔等何故隐匿?孝陵在侧,太祖高皇帝在侧,尔等难道不畏太祖高皇帝之神灵?”
他继续喝道。
“万岁爷,是万岁爷!”
然后一个哭嚎的声音突然响起,紧接着一个衣衫褴褛的男子,从旁边的一处草堆里跑出来趴在路上。
“万岁爷,奴婢苏州织造孙隆叩见万岁爷,万岁爷,您终于来了,奴婢被这些狗东西抓捕,在这里都躲了大半年了!”
他继续哭嚎着。
“你这老奴还没死?”
皇贵妃愕然地看着他。
“皇贵妃娘娘,奴婢九死一生啊!”
苏州织造孙隆哭着喊道。
看得出他的确受了很多苦,身上穿的破破烂烂,头发如乱草,看起来分明就是一个乞丐……
好吧,他就是个乞丐。
他的织造衙门被抄了,他本人向北方告密的事情被手下亲信告发,好在他反应快逃跑了,但在逃跑途中遭遇抢劫,身上钱财被搜刮一空,还好他这种人都会拍马屁,最终那些强盗很满意饶了他一命。因为没钱吃饭只好要饭,原本想着到南京找之前一个亲信,结果那个亲信又把他卖了,他虽然反应快再次逃过,但却出不了城门,只好在南京城里就跟老鼠般东躲西藏要饭为生。
还好这座城市足够大,再者他也不是什么要紧人物,搜捕也不是很认真,总之他就这样在南京挣扎求生。
可怜孙公公那也是锦衣玉食的……
他可是守着太监里面最肥的肥差,修个西湖就能随随便便甩出几十万的。
现在最可怜时候都跟狗抢食了。
“起来吧,你倒是还算忠心!”
万历感慨地说道。
孙公公哭着站起来,手里还习惯性的拿着他的打狗棒。
然后两辆轻车略微一分,他赶紧走到里面,因为他的亮明身份,附近一些窥视的,也大着胆子露头,甚至还有几个走出门的,这一带全是军户,南京城内和京城一样也是分坊的,而且和京城的坊不同,南京的坊是根据户籍职能分,而城北这些全是军户,就是为了战时能够最快速度集结。
毕竟南京遭遇的进攻最主要来自北面。
“朕乃大明天子,尔等岂非朕之臣民,为何还不行礼?
朕久居深宫,不知道民间疾苦,为奸臣蒙蔽,使得天下军户不免饥寒,此乃朕之罪也,幸得太祖高皇帝以杨卿示警,朕才得以醒悟,此番南下正为重整朝纲,恢复太祖设立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