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不只是勋贵的过去不交税,那些豪门世家的也一样。
他家过去光合法的免税田就有两百亩,这是他本人名下合法的,不过实际上因为状元身份,官府根本不会查他家田产数量,然后他把他兄弟姐妹的,全都挂到他的名下。所以他家,他兄弟姐妹家,甚至女婿家,全都加起来实际数千亩良田就没交过税,而这也是地方士绅通用做法,也就是说一个官员身后甚至可以是整个家族都不交税……
这是惯例。
而且都是光明正大的惯例。
湖州董嗣成考中进士后,直接给地方县令请求优免的田产里面,明明白白写上家里有原本承担徭役四人,几处田产,还有妹夫经营的一处田产,还有宗族里面穷人经营的一处田产,总之一一罗列,然后敢求台下俯念大臣之体,得赐宽免……
县令还能怎样呢?
自己就是个七品官而已,人家都明说了我是大臣,这种事情当然要俯念大臣体面啦!
而南京周围所有乱七八糟,现在被杨丰一把扫荡。
所有别管过去是什么性质的田产统统重新清丈,重新发地契,所有人无论什么身份一律没有免税,统统交税,而且不收白银,直接收粮食,就这样税粮不翻个四倍,那就真是笑话了。
赌就是输。
焦状元还没有当众认输的爱好。
“不敢赌就不敢赌,用不着找什么借口。”
杨丰笑着说道。
他对两倍这个数字是完全可以确信的。
别的地方不好说,但南京周围这几个县,因为勋贵这个特殊的集团存在,过去几乎绝大多数田产都没交过税。
上元县服徭役的户籍上都能只有三千多户啊!
半个南京城理论上在籍的,需要交税的就才三千多户啊!
多么夸张。
就在他们说话间,李贽带着一个身穿青袍,看着就像个穷书生,但神情隐然带着几分阴鸷的中年人一起走来,走到万历面前,那人赶紧跪下行大礼,而李贽只是和平常一样躬身行礼。
“陛下,福建泉州民李旦为助陛下讨平逆党,献银万两。”
李贽说道。
“草民福建泉州商籍李旦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旦趴在那里用闽南味的官话说道。
“身为商人,能有如此义举,亦可比古之弦高,传旨授奉政大夫,赐飞鱼服,荫其子入国子监,并追赠其父中宪大夫!”
皇帝陛下欣慰的说道。
李旦赶紧趴在那里谢恩,看得出真有些激动,都有点颤抖了。
不得不说一个海盗王,居然被一个没有工资,没有职务,除了死后刻在碑上之外没有其他用处的五品文散官搞成这个模样,也是很让杨丰感到唏嘘的。这格局还是小了,也难怪最后被西班牙人抄家,说起来就马尼拉那点西班牙军队,几万身兼海盗和海商双重职业的华人,真要是有个雄心壮志的首领,是绝对有能力反杀的。
“李旦,听说你在马尼拉有座金山?”
杨丰问道。
这是美洲那边流传的故事,西班牙人通过他的手,向大明输入太多白银,都眼红到造谣他有金山了。
李旦疑惑的看着他……
“此乃开原伯!”
李贽赶紧介绍。
“下官见过开原伯,下官世代经商,往返月港与马尼拉,红毛人以下官生意做得颇大,故此戏言而已,若真有金山,那也是为陛下备用。”
李旦说道。
“哈哈,果然忠义,卿有何求,但说无妨!”
皇帝陛下明显很开心的说道。
“回陛下,臣世代经营海上贸易,多往各处番邦,吕宋,琉球,暹罗之类,因身份低微,不过一商人而已,多受其轻视,且如臣这般前往海外之大明商人亦如此,故臣恳请陛下赐一圣旨,并派遣官员宣慰各番邦晓谕其臣民,使其知大明皇威,不敢欺辱大明商人。”
李旦说道。
“何用另外派遣,以卿为南洋宣慰使即可,但有敢轻视欺凌大明商人者,卿可征召就近官军及藩属讨伐。”
皇帝陛下很干脆的说道。
反正就是画饼而已,就近有个屁的官军。
而李旦要的也就是大明这张虎皮,他们闽南帮遍及南洋,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商业据点,单纯如果说武力,他们是有能力对抗任何一个势力的,这时候南洋最强的欧洲殖民者也就是荷兰,但荷兰东印度公司也就几千人,而闽南帮光在会安就五千多,在马尼拉更是数万,在北大年也有数千人……
当年被俞大猷打跑的海盗林道乾带去的,他娶了现在的北大年绿女王。
不过他已经死了。
但这个绿女王依旧统治北大年。
闽南集团在整个南洋加起来有超过五万人,而这里面无论实力还是威望,李旦都是当之无愧的老大。
他需要的只是一个官方身份。
“杨卿,朕记得你编写的那些书里,有介绍泰西大国阴厄兰,其女王得海商义民之助,以水师击败以西把你亚,而后开拓海上,与弗朗机等国争雄,甚至组建远征舰队到达南洋?”
皇帝陛下问道。
“确实如此。”
杨丰说道。
至于他把英格兰翻译成阴厄兰就不用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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