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平这次来沪上本来还打算去打听一下鸡蛋包装品的事情,在他想来鸡蛋托这种纸浆制品又没什么科技含量,想来应该是很容易生产的,只是可能在东北地区没有流行开罢了,没想到国内还真就没有这种东西。
不过失之桑榆收之东隅,虽然鸡蛋包装品的事情没有着落,但貌似钢笔字帖的生意有了转机。
王校长和梁跃进他们之所以无法在外地把钢笔字帖推广开,无非就是受限于地域问题和信息封闭。
这次在火车上遇到秦拥军也算是解决了一个大难题,虽然目前看这件事情对梁跃进他们没有什么好处,毕竟秦拥军他们帮忙推广出去字帖也不会给梁跃进他们提成,但这件事情需要用发展的眼光看。
奉城市作为辽省的省会,如果梁跃进他们能够在秦拥军的帮助下打开这个市场,那么整个辽省的市场可以说唾手可得,到时候梁跃进他们至少在一两年之内就不需要愁赚钱了。
经过一天的接触,何平看的出来,秦拥军是个思想开明、勇于进取的性格,对这种人来说,能碰上改革开放是幸事,这样才能够一展他们的抱负。
唯一可惜的是秦拥军已经年过五十,不过想想任正飞四十几岁才创办华威,这个年纪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两天时间在火车上,除了聊天也没什么可干的,下火车的时候何平就差和秦拥军称兄道弟了,要不是中间还差着个梁跃进,何平差点就多了个好大哥。
火车缓缓驶进站台,何平提着行李下车,秦拥军也和两个下属汇合。
“秦叔,那咱们就下次再见,等我回平县之后再带人上你那去拜访。”
“好,我在厂里等你,到时候你提前给我打电话,我好好招待你。”
年纪差了二十多岁的两个忘年交在火车站台上握手道别。
钢笔字帖的事情,何平跟秦拥军约定好,等他从沪上回来之后再带着王校长和梁跃进他们去奉城凸版印刷厂拜访秦拥军详谈。
何平并不害怕秦拥军会受到他的启发甩开他去做钢笔字帖的业务,钢笔字帖这种东西没有任何技术含量,同时碍于这个年代国内知识产权意识的薄弱,如果发生这种情况,何平想拦也是拦不住的。
而何平这次约好去奉城凸版印刷厂一方面是打算帮助拓展钢笔字帖的市场,另一方面也试图用委托生产的方式把未来有可能的盗版和跟风扼杀在摇篮里。
和秦拥军分别之后,何平提着行李,顺着人流走向了火车站出站口。
他走到出站口的时候一直在四处张望,来之前何平是跟谢晋导演打过电话的,谢晋导演说会派人来接他。
扫了半天,何平终于发现一个高举着的白色牌子,上写着“平县何平老师”几个字。
何平挤过人群上前打招呼道:“你好,我是平县来的何平。”
来接何平的是一位相貌清癯的中年人,他自我介绍道:“何平老师您好,我是谢晋导演的制片主任毕利奎。”
两人简单的寒暄了两句,毕利奎引着何平出了火车站,何平满以为会登上准备好的汽车。
没想到毕利奎带着他走到了公交车站,然后……开始了等车。
何平在这一刻无比怀念万恶的二十一世纪,没想到来到了十里洋场待遇也没强到哪里去。
得,等着吧。
毕利奎带着明显的沪上口音,等车的间隙和何平聊天,“何老师真是年轻有为啊,这么年轻就写出了这么多的好文章。”
“您客气,别叫什么老师了,就叫我何平就行。”
毕利奎看上去没有五十也四十多了,何平哪好意思让他一直叫老师。
“诶,达者为师。我们从事文艺工作就不能有那些陈旧的思想,什么论资排辈,那都是庸人宣传的东西。在我这个行当里,最看重的是天赋,其次才是努力。何老师您的才华当得起这样的称谓。”
何平两辈子加到一起遇到过不少沪上人,但说话这么好听的,毕利奎老师还是头一个。
没错,毕主任现在是毕老师了,君子必须以德报德。
沪上的公交车和平县的没什么区别,要说有区别,那就是车上人除了毕利奎,其他人的话何平一个字都听不懂。
沪上人对本地方言的执念就跟广东人差不多,更多的是一种身份认同,区别于国内其他地区的身份上的认同。
后世有一个很有意思的词,叫做“新沪上人”。什么意思呢,有新自然就有老,这中间就存在着隔阂和某些隐性的歧视,何平可从来没听到过新西安人、新杭州人。
何平对这个时候的沪上是抱有很大的好奇的,影视和文学作品里的沪上的形象实在是太过深刻,以至于何平对于现实中的沪上反而没什么深刻的印象了,尽管他后世也曾几次到过沪上。
说起沪上,他印象最深的应该还是曾经看过的金宇澄的作品。《繁花》本是金宇澄想在网上写一些无名无姓者的市井事迹,没想到最终的成品会是一部充满了城市文化和地域特色的作品。
这部何平在后世阅读过的最后一部关于沪上的小说也成就了何平心中对于沪上最深刻的印象。
何平在和毕利奎聊天的同时,眼光不时的瞥向窗外,八十年代的沪上,对何平来说非常有吸引力,《繁花》里面有一段叙事就是以60到80年代为主。
“何老师对我们沪上很感兴趣啊!”毕利奎看着何平的目光不停的投向窗外,就询问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