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玉铮早年为了补贴家用,除了春夏秋三季务农意外,到了冬天还会去深山老林打猎。
打猎从来不是影视作品里面表现的那样,是一件浪漫的事。相反,它很残酷。
无论是对人,还是对动物来说,都是如此。
打猎不仅需要与猛兽以命相搏,更要与恶劣的气候和环境对抗。
韩玉铮是个很幸运的猎人,他前半生遇到过老虎、熊瞎子、野猪等山林中的野兽都做到了全身而退。
但他同时也是不幸的,因为他的ròu_tǐ凡躯无法对抗东北冬天的严酷,数年的卧雪饮冰的打猎生活让他撑起了这个家,养活了三个儿子,但同时也让他在壮年患上了一身的疾病。
何平接到电话后,第一时间便带着毛春华开车前往韩屯,在路上他的心绪有些烦乱。
从1979年落水至今,来到这个世界已经11年,他对这片土地和这片土地上的人已经有了深厚的感情。
如果把他穿越而来认识的这些人按照感情来排个顺序的话,毫无疑问,韩玉铮是在前列的。
老队长、卫国叔、秋芬婶子、玉铮叔……
这十几年来的经历如同电影画面一般不断的在眼前闪过。
奔驰车停在韩兆国家的院子前,此时已经是半夜,但韩兆国家灯火通明。
出来迎接何平的是韩兆军,他双眼通红,面色憔悴。
“怎么没跟我提前说一声?”
“你在国外忙了那么长时间,回来又得接受采访,就没告诉你。油尽灯枯了,医院也没什么办法。”
“啥时候的事啊?”
“七点多。”
“唉!”
何平进到屋里,里面已经设好了灵堂,韩玉铮的尸身就停在那里。
他按照习俗近前来磕了个头,韩兆国和马冬梅回礼。
今天韩兆国三兄弟带着妻儿都在,难得一家人聚得这么齐,可韩玉铮这个一家之主却已经与他们阴阳两隔。
想起玉铮叔生前的音容笑貌,何平的鼻头也不禁有些酸楚。
此时尽管已经是深夜,但韩兆国家里仍坐了不少亲戚。
韩姓在韩屯是大户,很多亲戚都没有出五服,韩玉铮去世,大家都得来看看。
老队长正坐在炕沿上,闷头抽着烟袋。
“你说这人啊!劳碌了一辈子,到老到老好不容易条件好点了,该享福了,没几天,人走了!唉!”
何平坐下后,老队长仰头发出了一声感叹。
他和韩玉铮是同辈的堂兄弟,年纪比韩玉铮还大了几岁,看来今天韩玉铮的去世,对他也是一个打击。
何平现在的心境有些乱,没有了以前跟老队长扯闲篇的闲情逸致。
“都是命!”
“是啊!都是命。”老队长放下烟袋,“辛苦了一辈子,也算没白遭这些罪,小辈们过的不都挺好的么。”
仿佛是在自我安慰,老队长的眼神放空,也不知是在对谁说话。
何平沉默了很长时间,周围人的聊天内容变成了一片嘈杂声,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当中,直到被一个声音打断。
“何平哥,回去歇着吧。停灵得一天功夫,在这待着也没什么用。”
是韩兆社,他嘶哑着声音对何平说道。
“什么时候回来的?”开春时,韩兆社被他派去跟李书福创办摩托车厂。
“昨天下午,大哥给我打电话说我爸不行了,我就赶紧回来……”
说着话,韩兆社眼中又涌起了水雾。
何平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生死大事,人莫能免,节哀吧!”
“嗯!”
就像韩兆社说的,在这里待着也没什么用,何平打了个招呼便出了门。
毛春华见他情绪低落,开口道:“没事吧?”
“没什么。”
何平不愿意说,毛春华也没有再开口问,她知道他心情肯定不好,不如给他一个自己消化的空间。
回到家里睡了一觉,何平再醒时已经是日上三竿。
毛春华正在院里陪着丫丫学步的何呦呦玩耍,何平看着母女俩开心的模样,忍不住露出笑容。
几天之后,何平到村委会跟村里通了个气。
他打算辞任佳农集团总裁的职务了。
“咋说不干就不干了呢?”老队长身上已经不见了那天的暮气,这种生老病死的事他这辈子已经看的太多。
“钱都挣够了,还那么拼死拼活的给谁花啊!”何平笑嘻嘻的说道。
老队长知道何平要卸下重担肯定跟韩玉铮的事有关,但何平既然心意已决,他劝肯定劝不住。
“那你走了谁接你的班啊?”
何平犹豫了片刻,说道:“洪旗吧!”
何平卸任佳农集团总裁,下属各子公司负责人自然是最有可能接班的人选。
韩兆军、郭文兴、洪旗、魏峰……
一个个名字从心中过了一遍,老队长也点点头,认可了何平的想法。
洪旗在农牧子公司的工作成绩有目共睹,又是第一个进入佳农集团的高学历人才,为人踏实、肯干,思路开阔,勇于担当。
其他几人里郭文兴年龄太大,韩兆军受限于文化程度眼界不够宽广,魏峰条件和洪旗差不多,但洪旗先来一步。
选来选去,还就洪旗是最适合的人选。
“集团刚上市,我不能这么快就辞职,先把洪旗提上副总裁吧,让他主持集团日常工作,我就当个撞钟的和尚,扶他一程。”
“那时间呢?”
“到今年年底,过了今年我就彻底下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