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子时,鹊桥相会。”
文书前面是正经的聘书,末尾,却赫然陈列着这八个字,若不是路远山知晓灵旭都城真有座“鹊桥”,他也不会如此警觉。
不知对方有何意图,路远山心惊肉跳地出了皇宫,调转马头,正想回营地,一驾马车突然迎面驶来。
“路统领留步,国师有请!”马车上下来一位将军,皮笑肉不笑的样子,有些瘆人。
路远山想到自己怀中的文书,心头不免咯噔一下。
“你来的正好,我也想请教一下国师,我叔父是如何惨死的!”越没底气,越不能露,这道理,跟打仗一样,尽管如此,路远山的愤怒,却是真真切切的。
路曲瑾跟着灵旭国师进了城,便一直没什么消息,再见,只剩下头颅,如何不让他悲愤?
“你见了国师,自有分晓。”那将军被他气势所摄,不阴不阳地说了一句,便不再多说,带路去了。
马蹄嘚嘚,皇宫距离国师府并不算远,仅一炷香时间,便到了。
莫桐坐在太师椅上,喜怒难辨,路远山一进门,便见她高坐明堂,衣着光鲜,想到惨死的路曲瑾,一时间,心中激愤难忍:“若今日不给一个交代,京郊五万将士,必定踏平你这国师府!”
“人是我杀的,你要什么交代?”莫桐对他的怒火不屑一顾,匹夫罢了。
滔天的怒火席卷而来,谨慎如路远山,也冷静不了,大喝一声,便朝莫桐袭去。
他自幼勤加训练,又经圣水淬炼,肉身力量远超常人,一拳下去,桌面断成两截。
动静传来,外头的守卫推门而入,却被路远山一人一拳,锤得头破血流,倒在门口,气息奄奄。
鲜血流至脚边,沾湿了他的靴底,浓郁的血腥味儿仿佛回到了战场,他迅速冷静下来。
“为何不杀了我?”
“你不是程雪选中的人,杀你何用?”
原来莫桐一直密切注意路家叔侄俩,两人的动静被她尽收眼底,路曲瑾自进京起,便打着国师府的名儿,接触群臣,并暗中向外传递消息。
至于这些信鸽都飞向谁,不言而喻。
“八王女?八王女被囚禁,哪里有这本事,休得胡说!”莫桐一番提点,听得路远山双目圆睁,无论如何,他都不信,八王女和路曲瑾会合伙骗他。
“事到如今,也不管你信不信了,把怀里的文书拿出来!”莫桐眼眸幽深,看得路远山心惊肉跳。
当初路曲瑾提出要见皇帝,她便开始警觉了,之后朝堂上那老家伙提到京郊的降军,算是彻底坐实了她的猜测。
莫桐提前离朝,也是为了让他们放松警惕,不然,他们怎会轻易露出马脚?
果不其然,自拿到文书起,路远山便神色有异,虽仅有片刻的显露,很快就掩饰过去了,但还是被时刻盯着他的暗卫发现,让莫桐猜到文书有异。
这消息定是极为重要,不然,何必如此大费周章,连求亲这种幌子都打出来了!
路远山自然是极力挣扎,可惜这里是莫桐的地盘,任他有三头六臂,也逃不了被制服的命运。
文书到手,有用的只有八个字。
“今晚子时,鹊桥相会。”莫桐在心里默念,很快,她便回过神来:“我可以帮你复活路曲瑾,你将程雪骗来!”
闻言,路远山抬头,吐出一口血沫,满是脏灰的脸上闪过一丝凶性:“即便逗狗,也是有限度的!”
“你可知,我为何能成为国师,你以为,我手中的圣水只有强身健体的作用吗?”
听闻此言,路远山心中有些迟疑,面上依旧一脸愤慨:“你这种人,也只能站在背后,妖言惑众,在我凰图,男儿战死沙场,女子高坐庙堂,是天经地义的!”
这句话一出,也不知触动了莫桐的哪根神经,当场便黑了脸:“多说无益,你信不信对我来说,并与太大区别……”
“带路是吧,首先,我得见着人才能带路。”见她神色越发冷峻,路远山终于下定了决心。
莫桐心中一噎,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我自有安排!”
……
正值七夕,鹊桥上男男女女,人满为患,随着夜色渐深,人群逐渐散去,街上也冷清起来。
直到,更声一慢两快,三声过后,便接上一句“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莫桐站在酒楼上,底下的鹊桥一览无余,月上中天,一个时辰前热闹非凡的街道,如今空无一人,只剩打更声,远远传来,隐约可闻。
算了算时辰,应该要来了!
果不其然,莫桐旁边突然出现一个黑衣人,低声道:“宫里那位出来了。”
莫桐点点头:“一切照计划进行。”
夜色如水,节日遗留的灯火给街道添了几分暖意,鹊桥的尽头,突然出现一行人,脚程极快,不出半刻钟,便到了拱桥中央。
明皇的衣袍极为瞩目,莫桐见了,心中咯噔一下,瞬间反应过来:“不对!”
她略一抬手,黑影瞬间从四面八方包抄而出,将鹊桥中央的那一行人,围了个团实。
没一会儿,黑衣人便押着那些人,跪在了莫桐面前。
“国师恕罪!”暗卫首领跪伏在地,声音艰涩,那人根本不是小皇帝,他们都被骗了。
“好一个调虎离山!”莫桐不怒反笑,不再多言,赶紧让人进宫抓奸去了。
以防万一,她的人手都调到了此处,宫中如今只有几位负责传递消息的眼线,哪里是小皇帝他们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