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氏还在这想着好事,马二狗就神色不好的打断她了。
“你当别人是你家长工啊?!”
“他家还过不过日子了?”
说到这,马二狗就忍不住的跟家里人讲了,“咱们一大家子的人,再怎么样,在这繁华的县城还是有自己的一栋房子的!而他们乡下人的日子,才是过得苦的。”
“你们别看他们家家户户好像有田有地,可他们一年四季都填不饱肚子,穿不上好衣。每个村都有十几个老光棍。”
“我那兄弟过来的时候,你仔细瞧了没有?他们身上穿的衣服,到处都是烂洞。脚下要么穿草鞋,要么就是踩着一双赤脚。”
“他们这回过来,未必就是惦记我。我估计我那兄弟就是觉得,他媳妇儿做酸菜的手艺不错。想在这里卖卖酸菜,挣点钱补贴家用。因为下个月,衙门就要收各种税了,到时候,他们就得交不少的钱……”
听到自家男人说这话,黄氏想了想,也跟着点了个头。
自家男人说得对……
乡下人的日子有什么过头?
那一个个的,还比不上他们城里头的呢!
想到顾言璋他们,其实都是一群没有本事的穷鬼,从他们身上揩油也揩不到多少,黄氏便突然歇了那个心思。
连着喝了好几口的发霉的杂粮粥之后,她还把头凑了过来,在马二狗耳边小声的提醒他道,“当家的,要是你的这个兄弟找你借钱,你可千万不能借呀!”
“就那种人,这一年到头其实也挣不了多少钱的,你要是把钱借给他,那你这段时间的活,就白干了……”
在马家,一直都是马二狗当家。马二狗前头是有一个大哥的,可那个大哥早在他十岁的时候,就夭折了。所以,马二狗就已经成了家里头的长子。
在这个家里头,马二狗的两个亲弟弟娶媳妇的钱,都是他一手掏的。后来他两个弟弟有了孩子之后,他们也一直跟着他,到处找活干。三兄弟,包括他们的儿子挣到的钱,全部都在马二狗一个人的身上。对此,马二狗的两个弟弟,是一点意见都没有的。
因为他们心里都清楚,只要他们老老实实的跟着亲哥干,亲哥是绝对不可能亏待他们的。
马二狗当家作主当惯了,他一听到黄氏说的这番话,他就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样,当时就冷哼了一声。
“这一点我还需要你提醒?”
“不过,你这人也别太势利眼了。在我那干兄弟面前,你可千万不能摆脸色。那人以后,指不定还会发笔大财呢!”
一听到这家男人认的兄弟会发财,黄氏包括家里头的其他人,当时就忍不住地凑了过来。
“发财?”
“就那样的乡下人,有几个财发呀?就说就算是能发财,他又能得几个钱?”
马二狗听见这话,直接开骂了。“你个大傻货,你又懂得了什么?!”
“这姓顾的小子,命好的很!”
“他娶的媳妇儿,是那个陈家村陈大货郎的亲妹妹!而那个陈大货郎的干爹,则是咱们衙门里的黄捕头。”
“就因为有这么一层关系,他每年六月七月八月这几个月里在码头打工的时候,码头上的那几个管事,都对他客气的很呢!给他的工钱,不单是最公道,也是最最实在的。”
听到这话,黄氏当时就没了瞧不起顾言璋他们的心思,她反而有些羡慕的说了,“当家的,你要是也有这层关系的话,那咱们家辛辛苦苦十多年说不定,早就在桐镇那边,买上一亩的田了呢……”
黄氏这人,其实就是从桐镇里出来的。
她亲生父母,包括她几个兄弟,一直都生活在桐镇的贫民窟。同样也是靠着给别人打短工过活。
当拉船的纤夫,做扛包的码头仔,给各个船家送吃的,给桐镇一些没有多少钱的店老板,跑跑腿……
一家人虽说没有被饿死,可这些年来,活的也是特别的艰辛。
黄氏能从桐镇,嫁到这个县城,她娘家人总说她命好,走了狗屎运。而且,她娘家的几个兄弟以前,就一直在她面前说,他们就希望在桐镇的周边的山上,有那么一亩两亩的田。
因为经常性的被自家几个兄弟说道,黄氏这心里便也萌生了一股执念。那就是自己这一辈子,一定要买一亩两亩的田。而且,最好是买到娘家那边。
这样一来,娘家人就可以用一个比较公道的价格,租用他男人家的地……,而自己男人到时候,肯定也是无话可说的。
想到自己的心事,黄氏就忍不住提了,“当家的,说来也奇怪,既然你那兄弟关系还算硬,以后还能发财,那你说说,他现在怎么这么穷?衣不遮体的,脚上连双鞋都没。……他这是不是在故意在装穷,防着我们啊?”
马二狗听了,摇了摇头,“怎么可能?他没那个心眼!”
“这两年里,他那个老爹还有老娘,身体都不中用。三天两头的生病,……去年的时候,你那几个亲兄弟告诉我,他经常在桐镇的那几个当铺当东西。卖的钱全部用来买药了……”
听到这话,黄氏心里头舒服了好多。
不过很快,她也忍不住的想到了自家的情况。
她那对公公婆婆年纪也大了,老太太现在也是经常性的生病。
不管买不买药给他们治病,他们都要花上一大笔的钱。
不买药的话,他们就只能在那里死命的扛着,死命的熬了。熬得过去还好,熬不过去的话,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