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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顾裕安发现,自己无论怎么敲门,怎么发脾气,屋里头的人都像是没有听到一般,一点反应都没有,心里一直绷着一根弦的顾裕安,当时就忍不住的红了眼睛,哭了出来。
而且,他原本就已经驼了的背,似乎更加驼了。脸上的皱纹似乎一下子都增加了很多。就连他全身上下的精气神,似乎都受到了不少的影响。
他呜咽的哭着,时不时的抽泣两声。那哭声中充满了委屈彷徨,如同冬日里从西北吹过来的寒风一般的凄凉萧索,这一下子让闻者伤心,听者流泪。
一直都紧紧跟在他身边的于氏,这个时候也忍不住的抱着他的腰,在那里使劲的痛哭着。
“当家的,呜呜呜呜,咱们这个儿子真的是白养了呀!咱们白养了呀!”
“咱们这辈子受了那么多的苦,流了那么多的泪,想尽办法才把他养大,还养的这么出息,可这儿子还有孙子们,又是怎么报答咱们的?呜呜呜呜,我们俩的命,怎么就那么苦啊!呜呜呜,这是为什么呀??!”
看见自己的老妻老泪纵横,顾裕安也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点头应道,“还能因为啥?”
“这事说来说去,都是咱们家的儿媳妇不好!儿媳妇对咱们不孝,儿子才对咱们不孝的!”
“等到明天咱们儿子把儿媳妇送回她娘家,我到时候就一定要找族长,亲自跟他说说!……都是家门不幸啊,咱们当初给儿子挑儿媳的时候,就应该多几个心眼。明知道她老娘不是什么好东西,可咱们还是花了大价钱把她给娶回来……,太亏了,真的是太亏了!”
……这样的话,顾裕安今日的时候,是不敢说出来的。
这会儿就算是说出来了,他也是把自己的媳妇儿拉到了老房子里头,在她耳边悄悄说的。
因为他这个人在家里头脾气大,比较蛮横。可他一旦走到外头,他就不敢这样了。
尤其是当着那位老太太刘氏的面,他更加不敢大放厥词,也不敢说那些不好听的话侮辱她。
因为他心里特别的清楚,那位老太太刘氏的脾气有多暴躁。
而且,那个姓刘的女人,报复心还特别的强。
别看顾裕安现在已经有60岁了,年纪大了记性有些不好,可他现在能清楚的回忆起,几十年前发生的那几件事。
当初的时候,她跟着一个姓高的年轻捕头,其实也就是她姘头,天天待在那县城的一栋宅子里。后头她带着那男人还大包小包的回了陈家村,没过几天,在陈家村那些人的眼皮子底下,她就生出了陈大明。
明晃晃的给陈得财带绿帽子,陈家村的所有族老都装作不知道,但是,有那么几个年轻汉子,当时就叫嚣着,要把刘氏这个不守妇道的妇人抓起来,装进笼子里,直接沉溏,以正族规。
后来,那几个年轻汉子就跟那个姓高的年轻捕头打起来了。高捕头不小心受伤后,他连夜派出身边的人,去了县城,叫上将近一百个捕快,骑着马从县衙出发,直奔这陈家村这边而来。
俗话说,县官不如现管。陈家村就算出了进士,举人,秀才这样的人物,可当时他们在官场上,可是没出几个大官的。就算有些陈家族人是当官的,可他们左思右想之后,就没给那几个汉子出头。
于是,那几个汉子就被抓到了县衙,进了里头的大狱。
一进去,就得吃二十棍子。
当天晚上,就有那么一个身子骨弱的,受了不小的伤。
后头,这几个汉子的家里,都花了一大笔的钱,才把他们赎回来。赎回来的时候,他们身上到处都是血迹。扒开他们身上的衣裳才知道,他们不但是被烫了好几个碗大口的疤,他们每隔几天,还在那全是钉子的木板上,滚几圈……
想到那几个倒霉的汉子,顾裕安又不知不觉的想到,桐镇上的另外几个人。
那其中的一个还是开药铺房的呢!
想当年那小子嘴上不修德,当着那高捕头的面,骂了那刘氏几句,说她一个女人出去抛头露面不正经,那高捕头当场就把他捉了,送进县衙的牢里。
让他在里头吃了不少的苦头后,才叫人把他送出来。
以至于那小子现在,一直都是老老实实,再也不敢说什么轻狂的话了。
想到外头的那些狠人,都被刘氏的那两个姘头治的服服帖帖的。顾裕安忍不住的咳了咳之后,就有些不放心的站起身。
悄悄摸摸的打开老屋的房门,偷偷的往外头瞧,发现这屋里屋外,除了自己和他老妻在之外,就没有人听见他刚才说的那番话,他这才慢慢的放松下来。
一屁股坐了回去之后,顾裕安又心事重重地摇了摇头。
叹了一口气之后,他又忍不住的跟自己的老妻说道。
“哎,我现在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咱们当初的时候就不应该听那个顾媒婆说的,把陈家村的那个媳妇儿娶过来!”
“当初我总觉得,娶了刘氏她闺女之后,自己家能省很多事儿。咱们那些亲戚也不敢欺负咱们了。可是,我是真的没想到,我今年人一老了,儿媳妇就露出了她本性。还离间我们父子之间的感情……”
于氏听见他絮絮叨叨的,她就一脸呆呆的坐在那里,不说话。
儿大不由娘。
儿子的心思已然不在她和当家的身上了,他们做父母的,还能怎么办呢?
干脆就这样算了吧?
认真想一下,最近一段时间,儿子儿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