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就和自己面对那些诸神一样。
他的内心稍微平和了下来，尽管因为眼前这一幕有些难以言喻的感觉，但对方的实力，必须自己全力以赴。
黑影在仅剩的火星中露出了一丝狰狞的面容。
巨大的绿色褶皱堆积在肌肉疙瘩上，偶尔破坏视觉美感的狰狞骨刺突出皮肤，形成了肉瘤一样的奇异组织，倒是月白色的腹部迎着月光，和全身可怖的尊荣行成了鲜明的对比，看上去……味道应该还不错。
收起暴食之灵，李斯特严肃地望着从鼻孔中呼出了一道白气的火焰蝾螈。
在两人之间，那位大司口中发着意味不明的声音，以李斯特目前的灵感之心，也无法察觉到准确的对应情绪。
但其中肯定包含了怨恨。
那头火焰蝾螈在听了大司的话之后，巨大的兽目看了过来，头颅如同放大了几十倍的蜥蜴。
李斯特摸着手上的指环，却没有进入偷袭状态。
“这就是你们的祭神？”他不知想到了什么，看着匍匐在地上的众人，语气中带着几分轻慢。
他忽然想到，如果那位女巫找到自己，自己会是怎么样。
请求对方放过自己，还是静静地等待对方的收割？
为什么不反抗？
他问自己。
这个时候，他的本质和这些跪在地上的人有什么不同？
都是因为强大的力量而臣服，内心没有一丝反抗的念头。
为了活下去，和学府交易，和卡琳娜约定。
没有错。
这些是正确的。
但他从始至终似乎完全没有考虑过自己。
这才是他的问题。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但其实这个选择往往不是自己可以决定的，他真的想这么活在别人的庇护下吗。
那为什么要去寻找卡牌。
他的举动和表现的心态出现了偏差。
这一刻的李斯特对自己的认识无比清晰。
这些匍匐在地，面对恶兽的众人就是他的镜子。
但他比他们还要懦弱。
努力地活下去，不知道为什么地活着。
他的脑海中，闪过了那个男人祈求的画面，也闪过了三张美丽的脸庞。
还有自己和希尔薇校长说过的那些话。
心中如同被什么点燃，李斯特的心态在日夜交替下的矛盾在这一刻彻底释放。
贤者。
被杀，也会死。
他看着面前抬起修长的头颅，离地足足有着五米高的巨兽，露出了不同以往的冷静和决心。
“抬起你们的头。”
他的声音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清晰地传入了每个人的耳中。
匍匐的众人不由自主地抬起了有些萎靡的脑袋。
李斯特的面前，那头巨兽也察觉到了眼前这个蝼蚁的冒犯，它张开了大嘴。
扑灭的火焰如同重生一般重燃，然后迅速被它吸入口中。
一股硫磺的刺鼻气味弥漫在众人周围。
大司的面容上泛起了苍白的笑容。
那些抬起头的人却是目露恐惧。
在他们的记忆中，这是不可抵挡的天灾，是镇压一切反抗的源头，也是他们能活下去的保证。
但一道蓦然出现的冰树却打破了他们的印象。
如同无声的生长一般。
巨兽所在的土地之上，一棵棵长着无数枝丫的冰树从纤细的树枝，延伸，生长，晶莹剔透的树干温柔地钻入了在他们眼中坚不可摧的巨兽的皮肤。
通红热烈的鲜血流入了树干，如同红色的树芯。
吸收了鲜血的树干变得更加晶莹，粗壮，分裂的枝丫钻入了巨兽的血管，头颅……
在巨兽的脚底下，冰棱一般的树根带着腹部柔软的血迹，染上了一层红色。
在它张开的巨口中，硫磺的气息也变得越来越微弱，眼中的凶光和色彩也在不断地退散。
直到这棵巨大的冰树不再成长，巨兽已经皲裂的身体如同红色的树冠一样，取代了原先十字架所在，在夜色中沐浴着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