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也是想让那群刷马桶的多赚些,可他们干了这么多年苦力,又多年未接触笔墨纸砚,以前学的东西全忘了,就别让他们糟蹋好东西了。”
“我也是不是个菩萨,主要是现在缺画师得很。”基本上每天都有会一个客人,而画技拿得出手的人就三四个。他们晚上演出,下午排练,也就早上有时间画画。
“其实有人找到了我这儿,他说他见过我给柳三姑娘画得人像,简直是栩栩如生,所以想找我讨教一番,当时我没理他,不过他将地址给留下了。
如果你需要得话,可以将他找来帮忙,给他个学徒的身份,让他免费帮你忙。”
“他是男是女?”
“是女扮男装的姑娘,她啊!以为自己扮得像得很,还粗着嗓子说话呢!和她说话时,我一直憋着笑呢!”
“听起来还真是可爱。”
两人聊了一会儿,便见柳三姑娘便带着友人前来。
她这友人是从汉城来的,因闺阁女儿家少有将画像传出去的。所以这友人对背景也不挑剔,直夸院子里的桃树美,尤其是现在铺上一层薄雪更有意境。
吴诺在地上放置了几个炭盆,将周围弄得暖和些,就赶紧让客人坐上去。
最近天冷,所以吴诺先将人形勾勒出来,等客人对人形草图满意了,再让温秋带着他们去到屋内,细致记下衣物的颜色。
等温秋在屋内和客人谈到差不多时,吴诺在暗箱中的收尾工作也完成了。
其实温秋等人来画坊得次数多了,再加上教坊里的墙壁,她们大概也能想到草图是如何完成的。也许她们私下讨论过,但目前还未在外人面前多嘴。
温秋拿着草图走后,吴诺在院子外贴了招收学徒的告示,暗箱的秘密终有一日会传出去,她还是趁着现在多赚一些快钱为好。
中午时分,温秋说的那个女扮男装的姑娘就来了。
这年头因为战乱,好些人家就只剩下了女子,女子为了行走方便,穿上男装在外行走也很常见。
但这姑娘是真心想扮演男人,说话也压低着嗓音:“我叫赵坤山,是下河村人,家里是做小买卖的,幼时跟爹学过画画,但学艺不精……”
吴诺没有拆穿别人的爱好,可一直忍着发笑也很艰难。
“我也是女人,不会有女子不如男的想法,你在我面前可以正常说话。”
姑娘脸立马就红了:“很明显吗?”
“很明显。”
“那个,我也是这几天才扮成这模样的。”
“是有缘故吗?”吴诺本以为姑娘是电视中想仗剑闯天下的侠女,可接触下来发现姑娘很内向,扮成男人在外面行走更像不得已为之。
“我爹叫赵安忠,是个壁画匠人,前段时间去世了。因为在外面有几笔账没收回来,我没兄弟,又怕那些人欺负我是个女儿家,就扮成男人去要账了。”
“他们没认出你是女子?”这得多瞎。
“我爹一生都想要个儿子,在外提起我时,一直说我儿子如何如何,他们只觉得我娘气。”
“你为什么来学画画?”
“我们一家子都是工籍,我爹死了,明年州府大人会给匠人发千佛洞的劳役,我今年刚好到了服劳役的年纪。
我爹常年不在家,我那点画技拿不出手,更别提画壁画。
司姑娘,我家只剩下我和瞎眼的奶奶,如果我没点本事,我和奶奶真是一点活路都没了。”
“千佛洞的壁画,是由你们这些匠人画的?”赵坤山是为壁画而来,吴诺也清楚她教不了这个时代的壁画匠人。
“是由最优秀的匠人打底稿,我们这些人上色。但我从来没接触过这些,所以想学学。”
吴诺懂了,赵坤山这是来她这儿练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