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诺再次回县衙时,看见差役已经将被判徒刑的两人,全身毛发刮得干干净净,身上还带着枷锁,他们会被先送去吴县周边修路。等到每年集体往边疆流放犯人时,他们才会一块启程。
被判死刑的黑衣人亦是如此,大商朝认为春夏是万物生长的季节,不适合进行杀戮。所以死刑和徒刑,都是在秋收后,霜降前进行。现在正值夏末,他们也活不了多久了。
县衙中的县令没料到太守如此关注此事,竟然说此事还有细节没调查清楚,让他重审。
“看样子,明府是让我将梭君谋给办了啊!”
太守的意思已经表达得很明白了,师爷也不能乱说一通:“既然明府想让县爷办了那梭君谋,县爷就如实告诉杜老爷便是,杜老爷也是个明事理的人。”
“你怎么说话呢?”县令眼睛一瞪:“说得跟我怕那杜生似得,不就是个田舍奴出身吗?我平日是给他面子,不是怕他。”
“是是是,县爷,都是我的错,我的错。”
“你这半个月俸禄没了。”
“多谢县爷手下留情,宽宏大量。”
吴诺再来的县衙,县尉亲自来迎接吴诺。
县尉和县丞都是外来的,他们一到此处就被县令敲打。他们没想跟县令争锋,但县令也不能将本属于他们的权利给剥夺了。
县尉开口说道:“梭君谋是那群人的头头,大家都知道。虽然刚才两个老百姓颠倒黑白,但这事明府说了再审,县令就知道糊弄不过去了。”
“县令为何要糊弄我?那梭君谋是他亲戚?”吴诺问到。
县尉低声道:“这些差役按照规定本就都该归我管辖,但他们从来只听县爷号令。
我曾目睹差役给收印子钱的,人牙子,充当保护伞。
还曾见赌坊不仅算计客人,还虐打客人时,差役就站在一旁偷笑……”
“县尉大人,没去制止他们?”
“制止了,但当面他们给我面子,我走后就难说。我人微言轻,和刺史明府等人都说不上话,吴掌柜下次再见到明府,便提一提此事吧!这些事我都有证据。”
“好,我会的。”
县尉感动万分:“多谢吴掌柜。”
“明府会不会听我说还不一定呢!”但她可以将此事告知二郎。
吴诺不知道这个时代对当官的是宽容,还是严苛。不过以县令这副德行,再怎么样也不能再继续做一方父母官了吧!
到了大堂,县令脸臭得跟屎一样,隔大老远就能感觉到味儿。
梭老二脸上也没了之前的得意嚣张。
“民女见过大人。”
“坐吧!”
“谢大人。”
“心口不一的话还是别说了。”县令声音发紧,他不知是费了多大的力气,才能忍住不将吴诺脱了裤子打板子。
吴诺轻轻一笑:“民女这些时日,因为一些事跑得腿都要断了。县令让民女坐下,民女正好可以歇歇脚。”
“你倒是本事大得很,竟然找上了刺史、明府。”
“刺史、明府关注民生,吴县政治清明,是吴县百姓之福。”
县丞见县令这副气闷的样子,唯恐县令将吴诺拖下去打一顿,这样下去说不定会将太守给得罪了,便在一旁低声道:“县爷,还是先说正事吧!”
县令平日也不是这副凶神恶煞的样子,毕竟平日他生活舒心,没人来气他。所以突然出现一个吴诺,他会显得格外气愤。
“吴诺,你再说说你的诉求是什么?”
“梭君谋以利息为由向我索要大笔财物不成,打砸我铺子,影响我店铺内生意。我店内损失的财物他应双倍赔偿,食铺关门这几日,他应该赔偿双倍营业额。
还有我食铺学徒赵坤山受伤一事,当日言语轻浮的差役华扬负责之外,其他在场的差役玩忽职守也当负责,并赔偿一些钱财。
我希望在赔偿我金钱上的损失外,能处以梭老二死刑,处以差役华扬断手刖行。
最重要的一点,王家、福满楼同时拖欠货款。有人告诉我他们和梭老二都是受到杜生的指使,就是为了我食铺里的,请县爷明查。”
县令做事有个习惯,便是在了解事情的是非曲直之前,就觉得好了怎么判,至于理由什么的不重要。他懂得多地位高,他的道理比百姓的道理更有道理。
“梭君谋、差役华扬死刑;当日去的其他差役重打二十大板,并革除公职。
在财物方面梭君谋赔偿你三倍损失,华扬和一众差役赔偿赵坤山十两银子。
你看如何?”
这样判刑可远远超过了吴诺预期,尤其是赔偿赵坤山的银子。
“县爷,你能保证宣判后,这些处罚都能落到实处吗?”
“自然。”县令话锋一转“杜生不仅是县衙的捉钱人,还是县里的纳税大户。他的人品有目共睹,不会做如此腌臜之事,定是你误会了。此事就不要再提。”
吴诺还想说什么,县令却将判词给写了,然后让吴诺到后院去喝茶。
吴诺连连拒绝,说就在前院喝,若是能去外面的茶铺里喝茶那就更好。
县令也不强求和吴诺说道:“吴掌柜的勇气实在令我敬佩,但有些事到此为止吧!明府可关不了别人私下做什么。”
“是。”
在县令的安排下,给吴诺赔偿的金银很快就到位了。
可此事却没这样快结束,太守写了一封弹劾县令的信,快马加鞭送去了庇城。
虽然弹劾的结果还没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