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门被打开了。
没了余雄这个主心骨的守军们,想要自南门而出,去逃生。
老兵们深知出城后,面对乌桓骑兵,必是引颈就戮的命运,坚决不从。
两方意见不合,大起争执。
大敌当前,不思杀敌,只想逃命……
可见士气已然崩溃,毫无军心可言。
南门距离长城东墙,距离已经很近了。
近到,死守登城马道与登城踏步的鹰扬营兵卒,已可清晰望见那拼杀惨烈的战团。
城头上,沈续忍不住了。
他做不到冷血无情,做不到藐视众生……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余雄此人,虽不是英雄,却是个可用之人!
值得救!
更何况,还有那么多百姓……
而且他们已到南城,距离东城很近了。
就算有所损失,也不会太大!
沈续在心中,想了个说服自己的理由,终于下定决定。
“速命裴行俨率军进城接应!”
护卫一旁的亲卫,听后立刻面带激动的应了一声,随之冲下城墙。
然而……
就在他将主公之令传达给裴行俨时,后者却无动于衷。
“裴校尉?”
亲卫呼唤却无应答,裴行俨仿佛化作了一尊雕像,凝望远方。
顺着裴行俨的目光看去,亲卫怔住了。
乌桓兵……
竟然退走了!
就在余雄挣扎起身,想要再杀个三百回合时。
就在沈续再也忍不住,准备下令救援那一刻。
乌桓退了。
退的毫无征兆。
城南,想要出城门“逃出生天”的新兵们,被提刀上前的余雄骂了个狗血淋头。
正当临渝新、老兵们重新拧成了一股绳,准备拼杀时……
突然发现,来自乌桓的攻击压力,陡减!
……
城头。
吩咐兵卒们速速下城救人的沈续,心里十分疑惑。
乌桓怎么突然退了呢?
他们不是要攻城?
“哼!看不着那群胡虏贼子马背上驮着粮食吗?”
“抢了粮,达到了目的,自然要走!”
一旁,冷眼旁观的张乖崖,忍不住嘲讽了一声。
之前沈续未伸援手,他张嘴就骂。
骂完,就提剑冲下城去杀贼了。
杀累了,这才又爬上城来歇着。
不过这期间,倒是让他想明白了不少事。
沈续不下城,不援手,也是正确的。
哪个人命不是命呢?
自己又怎能站在道德制高点上,让沈续去牺牲他的兵,去救临渝的兵呢?
还有就是……
若非沈续一直守住这长城,临渝城怕是已然丢了!
届时,所有人都是瓮中之鳖,只能被胡虏慢慢耗死!
如果沈续真那样选择了……
自己再累,又该去往何处安歇?
逐渐理解了沈续之用心后,张乖崖觉得自己错怪了他。
人家为何能成为一郡之都尉?
人家看得远啊!
刚才自己还骂了他……
张乖崖心中,满是歉意。
但却拉不下脸去道歉……
直到乌桓退去,他看到沈续茫然望着离去的乌桓,便忍不住出声提醒。
张乖崖的傲娇样子,令沈续只觉好笑。
其好感跌落,好感又飙升的心理活动,在他这里可是有直观数据的。
话虽傲娇,却是令沈续豁然开朗!
其中提醒,令他瞬间理清乌桓之动机。
那群胡虏压根就没想攻城!
就算是攻下这渝关,又能如何?
马踏中原?
就凭乌桓这等小族,他们怎么敢?!
汉室再弱,那也是瘦死骆驼比马大!
体量数百倍于乌桓的鲜卑、匈奴尚未有什么动作,乌桓又怎敢捋虎须?
他们一开始,就是奔着抢粮来的!
虽说沈续心中仍有不甘,但此刻值得庆幸的是,临渝城没丢,伤亡也不算大!
乌桓的撤退,的确是让他心中舒了一口气。
这时,亲兵来报:“杨校尉回来了!”
沈续举目南眺,飞尘弥漫,由远及近。
“乌桓退了,他也来了!”
“赶不上热乎的!”
“不管他,咱们进城中救人去!”
“乖崖先生,要一起去吗?”
“哼!”张乖崖扭头冷哼,“救这临渝百姓,吾自是义不容辞!”
沈续含笑,也不说破这乖张之人的傲娇。
二人自登城踏步下城墙,刚至中途,便见大开的南城门,冲入几名骑士。
一人骑马于东、南城门间来回折返,高喝:“避开此间直通道路,速与我军让行!”
另一人紧随其后,喊道:“讨贼之路莫挡!疾马难勒!死伤休怨!”
见此一幕,沈续心中暗道不妙!
这尼玛……
杨再兴……
你又想干什么?!
沈续加快脚步,快速下城。
而在临渝城中,在二人二骑的呼吁下,城中东、南两门间的直通道路,很快被清空。
伤员移开,死尸搬离。
听到讨贼之语,甚至有百姓跪在路边大哭。
很快,城中便听得大地震颤。
数十快马,当先夺城而过,于城中留下齐喝之语。
“雄汉之风,当此重燃!”
“星火掠过,必可燎原!”
马蹄如霹雳暴雨,逐渐清晰可闻,随后震耳欲聋。
南城门,很窄。
仅可勉强容得三骑并行。
但在临渝百姓的注视下,冲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