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容听得眼泪汪汪,抿着嘴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她心里只觉得自己当初选了跟沈姑姑简直是对极了,沈姑姑的每一句话都那么地有见地,那么地有涵养,直叫人五体投地。
待到沈娇娘再三询问过后,芳容这才回神,羞着脸点了点头。
既然心悦,那沈娇娘便是做了这搭桥的月老。
第二日不等关永明主动上门,沈娇娘便着人特意去请了关永明来,还有意将芳容指派到关永明家里去照顾一天老人试试。
巧的是,关永明到女学院子里时,正遇上了程侍郎的家仆。
“见过关郎中。”程侍郎的家仆认识关永明,自然是连忙行礼。他看了看关永明怀里抱着的考卷,顺嘴说了句:“关郎中这是亲自送开卷过来?真是辛苦,我家老爷今日一早阅完这卷,就着我赶紧送来了。”
关永明皱了皱眉头,问道:“昨日送到程侍郎家中的,应该只有五十分考卷才对把?怎地看到今日?这般久,若是误了呈给陛下的时日可如何是好?”
家仆嘻嘻笑了一声,道:“这沈祭酒只给了我家老爷五十分卷子,也没说时日,我家老爷便先搁置了,处理了礼部的事宜之后,再来看着卷子也不迟嘛。”
言语之间的轻慢不难察觉。
沈娇娘兜袖站在白鹤影壁后头,听了一耳朵后,连忙朝一旁的婢女摆了摆手,示意她前去迎那前院的两人。
前头关永明眉眼一厉,刚要指责这家仆的怠慢,那头婢女就亭亭而来,口中唤着两位请进。
关永明甩袖不再离这无礼的家仆,昂头跟着婢女走了。
家仆倒是瞧见了关永明的态度,但他可不怕,冷笑了两声,暗暗唾了一口,提步也跟了上去。
内院里,沈娇娘自然是快步回了书房。
她端坐在正座之上,一等那家仆进了屋,便冷着脸问道:“程侍郎这是多大的架子?陛下亲点的差事,他居然使了个家仆过来打发我?”
那家仆原本吊儿郎当地跨门进来,一见沈娇娘这威严,当下骇得就腿一软,扑了下去,口中哆嗦道:“沈祭酒明察,我家老爷是去赴了裴尚书的约,这才没能亲自过来。”
关永明斜着看了他一眼,没说话,转身向沈娇娘一礼,照旧坐到了一旁的小书桌那儿。小书桌已经放好了许多被沈娇娘批改后的卷子,他都不用起身去换,直接看就是了。
沈娇娘听了家仆的话,却没有理他,而是埋头继续批阅了起来。
直到临近中午,程智中见自己遣到女学去的家仆至今未回,心道不好,赶紧备了礼物就往女学来了。
程智中被婢女领着进书房时,见到的就是自己的家仆跪在堂中,瑟瑟发抖,汗流如注的模样。
“沈祭酒,沈祭酒这是怎么一回事呀——”程智中一手兜着袖,一手提着礼盒,一迭声地喊着就进了书房。
沈娇娘佯装被惊动地抬起来,一看地上这跪了半晌的家仆,再看看这跨门而入的程智中,忙笑道:“哟,这是怎么回事,我原以为程侍郎您的家仆早早地就放下试卷离开了呢。”
听她这么说,程智中也只能责备地看着家仆,怪了他几句,从他手里将试卷抢了过来,亲自放到了沈娇娘的案边。
家仆自然是有苦说不出,颤颤巍巍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程侍郎若是有约,便继续去吧,这儿不着急,陛下若是问起,我自会解释清楚的。”沈娇娘瞄了一眼被放在书案上的试卷,似笑非笑地说道。
这程智中哪儿还敢再走,擦着汗就坐到了关永明对面,讪笑着答道:“哪儿的话,自然是沈祭酒这儿的差事要紧要些,”
论品阶,沈娇娘这个女子祭酒与国子监祭酒同阶,乃是从三品,而程智中这礼部侍郎则是正四品下。程智中虽然有些本事,但最大的本事就是溜须拍马,若不是他的老师兼上司,礼部侍郎裴东河出的主意,他怕是不敢这么怠慢沈娇娘。
所以今儿这一出,沈娇娘倒也没想着如何去找程智中的茬。
“程侍郎这话有意思,昨儿送到你那儿的五十份试卷,您今日才送过来,嘴里却说我这儿的差事紧要些,莫不是自打自脸?”沈娇娘说完,指了指自己右边这一叠试卷,给他台阶道:“这儿便是关郎中昨日批阅完的,程侍郎若是觉得紧要,便赶紧批阅了吧。”
先唱个白脸,随后又给个台阶下。
沈娇娘说完,程智中便老老实实地搬着试卷过去批阅了,期间是一口水都没干要着喝,奋笔疾书。
三人这么一相安无事,到第五天,前七百五十名就已经出来了。
剩下这五十名没能评得出,多是因为沈娇娘与关永明的见地有冲突,程智中居中调和不过来,也就搁置到了第六天才单独开一个复核会。
“这人写文章讨巧,不该入选。”关永明指着其中一份试卷说道,接着他又指了下一份,“这人言之无物,假大空,若是选为朝官,岂不是有违陛下对我等的信任?”
沈娇娘手里捏着的则是关永明觉得合适,而她却觉得不合适的。
如今女学大开,她要的是有想法的人才,如关永明手上那片,虽然在立意上讨了巧,有取悦主考官之嫌疑,但这正说明其心思活泛,是个可用之才。
用人不拘一格,这是她深谙不变的道理。
“两位,依我看,这几篇都不错,不如一并递上去,也就不用再耽误时间来细细斟酌了。”程智中左看看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