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娇娘心中叹了一口气,面上却十分乖顺,她点了点头,说:“娇娘今日冒险潜入到长乐宫,为太后娘娘报信,便是本着要太后娘娘拿主意的心思。若太后觉得此事不宜声张,那么娇娘便绝不会泄露给外人。”

太后欣慰地点了点,随后从袖笼中取出一枚扳指,交到了沈娇娘的手上,问道:“我崔家几位将军,绩儿与蒙儿是不是已经联系好了?”

老辣如太后,一眼就看出了眼下的围局。

李绩和李蒙敢在司马昱逼宫之下,依旧将她这个太后蒙在鼓里,那么他们势必已经联络上了朝外的将军门。

沈娇娘也是偶然得知了这个消息,才知道李绩与李瑁看似慌乱,实则稳如泰山。

朝**有十一个大将军。

除去沈娇娘的父亲沈越这个领了安西节度使的骠骑将军和司马昱这个滇西将军以外,崔家占了三个。

右卫大将军崔嵬,领平卢节度使、营州刺史,安东大都护,统辖平卢军、卢龙军、榆关守捉,手上兵马统计在册的有三万多人。

右武卫大将军崔秀,领河东节度使,统辖天兵军、大同军、横野军、岢岚军、云中守捉及忻州、代州、岚州三州郡兵,他手上的兵马多达五万人。

而领陇右节度使的鄯州都督——大将军崔寅生,则统领着大兴八军,手上兵马仅次于沈越的安西军,多达七万五千人。

这三位将军在司马昱班师回朝的同时,带着手上一半的军队向长安进发了。而其余的六个将军中,凉州都督梁毓和安北大都护张丘、岭南五府经略使裴镐,都秘密派遣了自己的副将赶赴长安,意图不明。

这一消息,是傅长缨传达给沈娇娘的。

在沈娇娘看来,外姓之人到底存在着风险,毕竟崔氏虽然和太子看似关系不密切,但他们之间到底是有些血脉亲情的。

所以她也就不难想象为什么在劝动三位手握最大兵力的崔家将军之后,李蒙却联系王钊入京,而李绩则是联合了宫中守备。

“太后娘娘,这扳指……”沈娇娘望了一眼自己掌心的玉扳指,讷讷道。

玉扳指上有一个繁复的牡丹纹样。

牡丹象征着清河崔氏。

太后眼角的皱纹一展,轻声说道:“娇娘是个好孩子,所以将这代表着崔家家主的崔氏号令给你,我十分放心。”

宫**有两个大内侍,关平和守约。

其中关平是先帝时期的老人了,他亦是太后暗处的心腹。

沈娇娘能指使得动关平为自己提供宫中便利,便是拖了这枚太后所有的玉扳指的福。

她曾凑巧见过太后拿出来观赏。

只一眼,她就知道这东西意味着什么,而也就是那么一眼,她记下了其纹样。

所以她用萝卜刻章,以冒充这枚扳指,最后诓来了关平的手书。

“不,太后娘娘您应该留着这东西。”沈娇娘假意推辞道。

太后抬手搭在沈娇娘掌心,说道:“瑁儿做了错事,他理应受到惩处,但我并不愿意他丢了性命。”

她说这话时,愁容满面,眼中有挥散不去的哀戚。

端毓皇后,也就是昔日的誉王妃、太子生母崔泠泠,是太后的亲侄女。李瑁作为崔泠泠唯一的孩子,亦是太后这一脉唯一的子嗣,她不愿见到其落得那般下场。

“太后娘娘,太子殿下已经被囚禁在延嘉殿了,陛下遗诏,要废嗣,改立他人。”沈娇娘如是补充着刚才没说完的话。

尚在悲伤之中的太后沉默了一下,问道:“他人?何人?”

沈娇娘当然知道是何人。

皇帝不知为何会被姜越之所诓,写下了立李褙为嗣的诏书,但这并不是沈娇娘所愿意见到的。

她要搅浑这潭水,并且不能如姜越之那样,用大兴国运做赌注。

李褙其人,十年如一日地以懦弱为假象,焉知他实际性情如何?与其冒险奉一个性情不明的皇子上位,不如看看李绩和李蒙到底谁胜谁负。

“眼下不知,那遗诏被烧毁了几处,刚好将上面的名字给烧没了。”沈娇娘垂眸答道。

太后沉吟了一声,说:“司马昱这人贼心比胆大,他敢逼宫,便是做好了太子被废之后,改拥他人的打算,如此一来,几个孩子中,怕是早就有人和他串联了。”

沈娇娘嗯了一声,说道:“司马昱在殿上说了六皇子李褙,能堪大用。”

“大臣们呢?”太后问。

“大臣们不置一词,似乎是各有决断。”沈娇娘答道。

原本情绪平稳的太后突然拍案而起,怒道:“这群酒囊饭袋,一心只为自己头上乌纱帽而想,却不为这大兴江山所想!”

“太后娘娘息怒。”沈娇娘忙抬手轻抚太后的背,低声劝道。

然而太后却又转而垂眸叹了一口气出来,顺势坐下,说:“我知道,这怨不得他们,皇帝执政几十年,铁腕强横,这些个大臣早就被磨灭了骨血,只会听他的决断。”

朝中持中庸之道的大臣越来越多。

即便是心怀壮志的那些个大臣,也会渐渐地在皇帝的强势之下,学会掩盖自己的政见。

而这,也就导致了如今朝廷难堪大用。

“太后娘娘,眼下咱们得先扫清这宫中硕鼠,才能再重振朝纲不是?”沈娇娘轻手拍着太后的背,说道。

太后点了点头,意外地有些赞同李绩和李瑁道:“他们二人这一手能将这些个狼子野心之徒揪出来,是为好计。”

但太后唯一的担心


状态提示:第六十章 牡丹--第1页完,继续看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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