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起时,附近没人,也就没法作证是谁先动的手。
但芳容是站在宗如月这边的,自然就是听宗如月如何说道,她插着腰指着哭哭啼啼扮柔弱的白秀莲道:“夫人说的什么歪话,宗姑娘在花园里赏花赏得好好的,明明是夫人你找上门来打人的。”
“长乐宫离这御花园可是相差甚远!夫人若不是上门寻仇,我又怎会在御花园里挨夫人地打!”宗如月有人撑腰,便不甘示弱地吼道。
白秀莲坐在地上,一手拍着自己的大腿,哭嚎不断。
沈娇娘厌恶地揉了揉额角,出声打断她道:“宗夫人,我若是你,我便会收敛一些。你的两个儿子都即将被问罪,你的夫君跪在两仪门前哭求陛下,而你……却在宫中闹事!这事若是说出去,宗大人怕是要头疼了。”
不管是白秀莲先动的手,还是宗如月先动的手,要是闹到尚官局去,两个人都落不着好。所以为了宗如月能少一事,这场不太体面地斗殴还得私下里解决。
宗如月触到沈娇娘的视线之后,懂了意思,便松手一抛,把那一撮头发扔到了白秀莲的脸上。
白秀莲受了辱,本想再发作,但沈娇娘的话她也算是听进去了,扯着袖子擦着眼泪,垂头站了起来。
沈娇娘便点了两个宫人扶白秀莲下去梳妆,随后带宗如月去敷药。
“谢谢姑姑。”宗如月可怜巴巴地跟在沈娇娘后头说掉。
芳容搀扶着她,看着她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地,有些心疼地说道:“宗姑娘就不该闷声跟她打,若你早些叫人,我们也就能早发现一些。”
一旁的几个宫人也小声在应是。
宫里人的看命妇多数是看不惯的,命妇们入宫时总是一副眼高手低地模样,对宫里这些下等宫人向来连看都看不入眼。
沈娇娘边走边说:“我该谢谢你,若不是你闹这一出,我还得在两仪门看久一会儿令人生厌的戏码。”
她厌恶朝堂上的这点酒囊饭袋。
若是这些朝臣有用,那么回鹘人又岂能有反扑的资本?她父亲也就不会因此罹难。
当然,她更厌恶的是皇帝。
身为皇帝,却不能以铁腕肃清朝野,行事反复斟酌,瞻前顾后,实在看着憋屈。
但若是细想,沈娇娘也能想明白这一点其实也不能怪李绩。
她清楚那个九五至尊地位子到底有多难,能大刀阔斧地剪除一些腐烂枝丫已经是新登基的帝王能做的最大限度的事了,余下的,便只能细水长流,从长计议。
宗如月刚才就听到两仪门那儿究竟发生了什么,所以一时间也不敢置词,闷声跟在后头。
原本沈娇娘想着能借宗如月这事离开,也算是件好事,却不料,等到她带着宗如月处理完伤口之后,发现李绩又回来了。
阆苑院门大开,芳容跪在地上迎接突然到来的李绩。
李绩阔步进院子,摆手示意芳容起身后,走到了屋内。他揽着沈娇娘的肩,笑着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可有处理好?”
方才沈娇娘离开时,只说毓秀宫发生了点意外,需要她回去掌局,却是没有细说到底发生了什么的。
沈娇娘侧眸看了一眼他搭在自己肩头的手,柔声道:“一些不太重要的小事,眼下已经处理好了,不劳陛下费心了。”
她说着笑了一下,转而问:“不说这个,陛下可是安抚好了宗大人?”
李绩脸上的笑顿时就散了。
宗世清年纪大了,加之他之前又发狠磕了好几下头,这哭没一会儿,就晕了过去。李绩抱着他那副老骨头上了太医署,御医一个个都只是说宗世清这身体不好,不能着恼生气,也没旁的毛病。
不能着恼生气?
李绩一听,火气就上来了。
做下那等叛国勾当的是他宗世清的儿子,如今东窗事发,这老子求上门来,做皇帝的还得顾忌着不能让老子着恼生气?!
沈娇娘见他怒气冲冲,便抬手轻轻抚了抚李绩的胸口,弯眸说道:“眼下大理石还没审完,陛下又何必急着问罪宗光清?且让他安心在家休养几日,等到宗世明到了长安,一个都跑不了。”
“我家娇娘若是男儿身,这朝堂之上必有你一席位。”李绩反握着沈娇娘的手,恳切地说道。
然而这句话一出口,不等沈娇娘心中嘲讽,李绩的脸色就先变了。
先帝改祖制,早就允了女人们在朝为官,沈娇娘的姑姑沈秀然,正是大兴的第一位女官。
沈娇娘也不奢望自己能从这繁琐的后宫事务中脱身,她歪在李绩的怀里,缓缓说道:“陛下如今根基不稳,倒也不需要入先帝那般冒险,还是先把眼跟前的事处理好了,再来谈娇娘地官位问题吧。”
她的话令李绩心中熨帖不已,李绩深呼吸了一口,垂眸允诺道:“待到朝野肃清之时,我必将给娇娘你留有一席之地。”
留有——
一席之地?
沈娇娘听着他这含糊不已的承诺,眼底的嘲讽已经有些满溢。
李绩到底是怕的,怕她有了左右朝局的能力,怕她在他的掌控之外。
“谢陛下。”沈娇娘虽然不屑一顾,口头却是谢得带了欢喜,“陛下对娇娘有赏识,便是娇娘最高兴的事了。”
两人聊着聊着,便聊回了正事。
李绩原本是要带着沈娇娘亲自去审问一次总宗世耀,在听到沈娇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