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醉了酒的人通常是没办法说道理的。
不管沈娇娘同姜越之说什么,他最后的回答都变成了在理。
“姜国公是猪。”沈娇娘顿时玩心大起,搬来一张椅子坐在姜越之的对面,翘着腿说道。
姜越之眯瞪着眼睛,乖巧点头道:“在理。”
沈娇娘眸子一转,问:“姜国公,你为什么这么恨我,我对你做过什么?”
说话时,她手指哒哒哒敲在椅子扶手上,让原本就迷糊得不行的姜越之将仅有的注意力全集中到了她手上。
“姜国公?不说,我就把你请出去了。”沈娇娘啪的一声拍在扶手上,让姜越之吓了个激灵,坐了直了些。
“娇娘不要生气。”姜越之起身,蹲到沈娇娘身边后,委屈巴巴地说道,“你杀了我一回,我都没与你计较,不是吗?”
这一句话,令沈娇娘眯了眯眼睛,不禁有些惊讶。
照这么说,姜越之初时那么恨她,是因为在将来的某个时刻,她杀了他。
不等沈娇娘再问什么,姜越之突然拉过沈娇娘的手,坐在了地上,继续说道:“娇娘若不爱我,为何独独在我面前展露真性情?你我三度出生入死,感情早就是不宣自明,为何你宁愿杀了我,也不愿与我白头?”
姜越之说的,都是沈娇娘并不知道的事,所以她猜这是那些未发生就被改变了的事,而这些事,只有姜越之自己清楚。
看沈娇娘不说话,姜越之便拉着沈娇娘的手在自己脸上蹭了蹭。
他的脸有些烫。
什么湿漉漉的东西蹭了沈娇娘一手背,她低头看去,发现那是姜越之的眼泪。
“为什么呢?”姜越之低声呢喃着,“是因为我不配吗?娇娘,可你说过不计较我身有残缺,你说你不需要那些天荒地老的誓言,你说你只要我。”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姜越之卸下假面,展露出敏感、脆弱的一面来。他像是个孩子,靠在沈娇娘的腿边,絮絮叨叨地说着过去的事。
他们第一次联手查的便是当年先皇后越氏的被害案。
第一次遇挫。
第一次遭遇刺客。
第一次下大狱。
诸般种种。
沈娇娘在姜越之的带领下,仿佛自己亲身经历了一般,一幕幕曲折离奇的事情像画卷铺展开。
而故事走到最终时……
姜越之阖眸,脱力歪倒在沈娇娘的脚边,昏睡了过去。
“姜国公若是明天醒来,怕是会懊恼不已。”沈娇娘嘴角噙着笑,费力地将睡如死猪的姜越之抬到了床上,自己则去一旁的美人榻上窝了一夜。
清晨的阳光照在姜越之的眼睛上,将他刺得睁开了眼睛,眼眶泛泪。映入眼帘的不是他府上的装饰,而是带着一股柔美之风的帷幔。
姜越之猛地坐了起来。
因为坐得太快,他头晕目眩地撑在床沿,粗重地喘着气。
我这是在哪儿?
昨夜喝了多少酒?
见了什么人?
说了多少胡话?
姜越之的思绪飞快转动,最终脑海中浮现的,只有那一张带着些笑意的脸。
“沈娇娘——”姜越之面无表情地呢喃道。
被他叫到名字的沈娇娘端着一碗醒酒汤进屋,她瞥了一眼已经坐起来地姜越之,说道:“姜国公既然醒了,那就喝了这醒酒汤,趁早回去吧。”
说完,她将醒酒汤放在了床头的矮柜上。
“我昨天说了什么?”姜越之端起醒酒汤喝了一口后,问她。
也不知是沈娇娘的错觉还是怎么,她总觉得姜越之在回避与自己对视。于是她便干脆拖了一把椅子过来坐在床边,平视姜越之道:“姜国公喝多了,进屋便倒头就睡,害我这一夜窝在小榻上,是睡都没睡个安生觉。”
姜越之蹙眉,将余下的醒酒汤一口闷了,随后便一掀被子,想要下床穿鞋走人。可惜他这大醉刚醒,脚下无力,一起身便栽倒下去,扑在了沈娇娘怀里。
软玉温香,触手柔滑。
本就脑中一片混沌的姜越之一时间更加迷糊了。
“姜国公。”
沈娇娘推了推姜越之,见他不动,不回话,便又喊了声。
但姜越之是打定主意装死不搭腔了,他直挺挺地倒在沈娇娘的怀里,连呼吸都被有意放缓,绵长了些许。
“姜国公这是晕了?”沈娇娘好笑地将人给扛得重新躺倒在床上后,拍了拍手,俯视这位端方公子道:“姜国公既然晕了,便在这儿好生歇息吧,我得当值巡宫去了。”
门口芳容看了好一会儿,愣是没敢往里进。
早上沈姑姑让她煮醒酒汤时,她就十分奇怪了,眼下亲眼见到姜国公赖在沈姑姑身上,便更是让她费解。
为什么这位看着十分吓人的姜国公突然转了性?
沈娇娘转身走到门口,看了一眼战战兢兢的芳容,说:“我得去四宫巡宫,赵尚宫还在外头等着我,耽误不得。”
“是,姑姑。”芳容应道。
“他醒了之后,该干嘛干嘛,若是吩咐你什么事,你自己掂量着办。”沈娇娘转头瞥了一眼里屋阖眸躺着的姜越之,继续对芳容吩咐道。
如此一来,照顾姜越之的任务就落到了芳容的头上。
待沈娇娘一走,芳容就把热水、热饭、醒酒药统统都送到了屋里,就怕这位爷醒来时需要,而来不及准备。
岂料姜越之在沈娇娘离开阆苑之后,便趁着宫人不在,赶紧爬起来溜了。
过一会儿芳容过来看姜越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