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在,其中一个环节崩了。
沈娇娘固执地拉着姜越之,不放他走,手指骨节用力到泛白。
“好,我不去……”姜越之展臂环着沈娇娘,十分温柔地说道。
乘人之危也许不道德。
但姜越之非常私心想要这一段和睦相处的时间更长久一些,他怀中温香软玉,我见犹怜。
“小姑姑是不会自尽的。”
沈娇娘渐渐地,只是执拗地低喃着这句话。
等到姜越之稳定了沈娇娘的情绪,抱够了之后,连忙叫来了御医。
“只是气急攻心,并无大碍,静养便可。”御医在望闻问切之后,如此嘱咐姜越之道。
百福宫这边的动静惊动了正陪着贤妃在御花园中闲散观花的李绩,他顾不上同贤妃假意敷衍,直接摆驾去了百福殿。
沈娇娘正面色苍白地躺在榻上,双目紧闭,手中紧紧地攥着那枚香囊。
李绩命内侍们留在殿外,自己则快步拂袖进了正殿,寻去榻边之后,急切地握住了沈娇娘垂在一旁的手。
“到底怎么回事?御医说是气急攻心,怎么会突然气急攻心的?!”李绩急躁的扭头喝问姜越之。
他这几日忙着安抚三妃,去沈娇娘那边的时间可以说是少之又少,想到这儿,他不禁有些心虚地担心沈娇娘是不是吃味了。
这是一种相当别扭的情绪。
他既担心沈娇娘的身体,又对沈娇娘吃醋这一件事暗自窃喜着。
姜越之木着脸拱手答道:“沈尚宫是知道了元贞皇后病故的真相。”
“什么?!”李绩怫然起身,怒斥姜越之道:“你怎么能将这事告诉她?这是小事吗?这事关元贞皇后的名声!事关皇室名声!”
呵斥完,李绩又颓然坐了回去。
他揉了揉额角,摆手对姜越之继续说:“罢了,罢了,娇娘聪慧,她若是问你,那就势必是察觉到了什么端倪,瞒是瞒不住的。”
姜越之没说话。
在这件事上,他先说,那他在沈娇娘的心里便要不同于旁人。
沈娇娘迷迷糊糊中,就听到了李绩在训斥姜越之,她挣扎着动了动,想要起身睁开眼看看是谁,但她太累了,还没动弹起来,就被按住了。
按住她的自然就是李绩了。
李绩将沈娇娘抱在怀里出了百福殿,他倒也没亲自抱着走路,坐在软撵上优哉游哉地回了甘露殿。
姜越之在后头恭送圣驾,眸子里却闪烁着志在必得。这个天下,他会帮李绩守好,而沈娇娘,他也会带走。
第二日,沈娇娘在香软的被子中醒来,一侧头,正好就对上了李绩的睡颜。
“醒了?”李绩在沈娇娘动的那一瞬间就醒来了,他自己先坐起来,随后将沈娇娘搀扶起来,关切地摸了摸沈娇娘的头。
“谢陛下留我一夜。”沈娇娘说话的声音相当嘶哑,喉头隐隐作痛。
李绩下床汲着靴子去倒了一杯热茶回,他将热茶递到沈娇娘手里,说道:“先喝口水,润润嗓子,昨日我见你胸口一滩血迹,差点吓得跪倒在百福宫。”
他有意逗沈娇娘。
沈娇娘抿了一口茶,惊讶地打量了李绩几眼,问道:“陛下可有伤着?是我不好,不该莽撞地就去跟姜国公打听旧事。”
这一点上,沈娇娘和姜越之总是有着出奇一致的计策。
那就是在皇帝面前始终保持着坦诚。
不管所做之事是不是对己身有利,在坦诚以待的那一刻起,皇帝心中的度量就会歪上几分。
李绩果然满眼疼惜地凑过去吻了吻沈娇娘的眼尾,说:“那件事我本不愿意告诉你,怕的就是你无法接受,病故……总要比自缢好一些……如今既然叫你知道了,我便也不会再藏着掖着,你若有什么想问的,可以直接问我。”
这意思就是,不必去劳烦姜越之了。
姜越之纵然在李绩心中是值得信赖的,并且因为其宦官的身份,而免除了李绩旁的担忧,但李绩私心并不想要沈娇娘和姜越之有除开公事以外的接触。
沈娇娘当然能听出李绩这话里的意思,她点了点头,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之后,嘶哑着嗓子问道:“那陛下可否告诉我,我小姑姑腹中为何会是死胎?是有人暗害于她吗?为什么这个香囊里会藏有钩吻?她在宫中的生活,并不如她向我展示的那般好,对吗?”
一口气问出所有问题之后,沈娇娘捏着那枚香囊,伏在李绩怀里大口大口地喘气。
李绩怜惜地拿过她手上的茶杯,解释道:“娇娘,我知道你担心元贞皇后是被害,但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宫中并没有人能害到她。”
接着,他垂眸看着沈娇娘手里的香囊,说:“这枚香囊我并没有见过,但我知道元贞皇后曾将宫中所有贴身使用的东西都置换过一遍,若是这香囊有恙,那么想必就在那次置换时,换了出来吧。”
不,不对。
这是小姑姑赏给赵尚宫的。
沈娇娘相信她的小姑姑是个明媚善良的人,如果小姑姑知道香囊中有钩吻,那么她绝对不会将这个东西作为赏赐。
注意到沈娇娘的沉默之后,李绩拍着她的背,缓缓说道:“斯人已逝,娇娘,你需要朝前看……沈家的人如今已经安全到了陇西,等到他们建功立业之时,我便将他们重新赐官,如何?”
这话是李绩临时想到的。
为了能让沈娇娘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