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怡,我有些事儿想和你谈谈,能不能请去楼下的山阁坐一会儿?”他征求我的意见。自从四年前分开,他头一回心平气和地和我说话。
我往前走了几步,来到人少的地方,拢了拢散下来的头发,对他说:“你放心,这件事我会当作自己没看到,你好好去陪你的女人吧。”
程丽娜和楚毅之间的烂帐我懒得管,他要是担心我把今天的事透露出去的,恐怕他想多了。
“不是这个。”楚毅摇头。
我不解了,扬眉问:“哦,那我就猜不出来了。你现在孩子也有了,应该不会和我抢两个不愿意去你家的小宝儿。”
“能不能坐下来谈?”他恳求着说。
我看他还算理智,勉强点了点头。其实,看着自己曾经深爱着的人这般姿态,心里到底还有不忍心。若是往常,我或许自顾自地张扬离去。有了孩子以后,心似乎软了,竟然同意和楚毅坐在一处谈谈。
想来也是,四年之久,我们从来没有真正地坐下来谈过。每一次见面都像是阵营分明的敌人,永远敌对着。
今天看到他陪着怀孕的女人出来,我心里放下了警惕,倒是平和了许多。
到山阁坐下,他要了两杯白水,喝了半晌才说:“我从来没想到过她会怀孕,有些出乎意料,也有些小高兴吧。她是紫金台的陪酒女,我是酒后乱性……”
“楚毅,你好像选择错了倾诉对象,这些话你应该去和程丽娜说。”我毫不客气。刚才这一番话,他真和我说不着。
“程丽娜知道。”楚毅淡定地说,“她生不出来,总不能不让别人生。”
我喝了一口水,把杯子放回桌子上,拿起东西站了起来,对他说:“如果你是来和我说这件事的,那不必了。我对你的后宅有几个二奶不感兴趣。”
“不不,不是。”他也忙站了起来说,“我是想说关于元元和童童的事儿。”
我听他这么说只得坐下来,他清了一下嗓子说:“其实现在肖静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我的,我也不能肯定,那天晚喝太多,一切都记不清了。”
我看他还在说这个,又准备站起来。他才说:“我不说这些了,也都是我自作自受。”
他的骄傲收了起来,眼眉低顺,有一种让我隐约有些感动的情绪在眼睛里浮沉。我飞快转开视线,不再看他,低头看着杯子里的白雾缭绕,凑过去大喝了一口,鼻尖被白雾碰上,一暖。
我认识他的时间比任何男人都要长,我太了解他的每个表情每个动作都是什么意思。刚才他眼里的东西,是他在动情的时候才有的。那些年,他多少次这样看着我,对我说了那么让我脸红心跳的情话……
“……唉,不说这个,不管我怎么做,你也不肯回头。”他长长叹了一声,继续说,“我看到了你为南市做的短片,很棒很精彩,一贯你的风格……”
“楚毅如果你是来夸我的就不必了……”
“你听我说完。”他眼睛有点红,声音更低了。
我很少见他这种低沉悲伤的姿态,只得闭嘴。对于他,我差不多已经到了无爱无恨的陌生人状态。不过,今天的他,很不一样。
“不管你和谁走到一起,元元和童童作为继子,都很难有继承遗产的机会。我想想和你商量一下,将来把公司交给他们两个。”楚毅说。
“你不是有孩子了吗?”我终于知道他找我说的重点是什么,有些惊讶。
“肖静肚子里是个女孩,等到生下来做了鉴定才知道是不是我的。再者,我只想把这些留给我们的孩子。”他说到这里,忽然停了下来,低头说了一句对不起,然后抬起头来把眼睛里的东西压下去说,“你可以考虑清楚再给我答复,我不急,我能慢慢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