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终于把自己收拾干净,像个人样的坐在餐桌前。这几天他一下子瘦得厉害,脖子上的喉结都高高挑了起来,每咽一下唾液都能看到喉咙在动。
我把热牛奶递到他手里说:“从今天开始,我学着做饭,不让你这么瘦。”
他点了点头,眼睛闪了一下低头吃饭,喝完最一口牛奶抬头对我说:“乐怡,我可能会消沉一段时间,但我是男人我会努力做好一切,不会被这些事打倒的。接下来即使蓝华倒闭,我也要去清算资产,做亏损报告什么的,估计还要继续忙一段时间。”说到这里他像用尽了力气,长长叹了一口气。
“我知道,不管多忙要注意身体,要是晚上回不来,我去给你送饭。”我说着把他面前的餐具收了起来。
他苦涩地笑了一下:“无功无名的,送什么饭。”
“何连成!”我听到他的话把东西扔进水池里,转身回到餐前,隔着一张桌子伸出双手捏住他的脸说,“你再说这样的话,我真生气了啊。我生气后果很严重,会去你办公室盯着你工作。告诉你,即使败,咱们也要败得漂亮!你现在这情形,比我五年前还要强很多,至少你有老爸健在,我和宝宝在你身边。不过是生意失败,这一辈子谁也不可能一帆风顺的。你把它当成磨难就能很快过去,好吗!”
我说得很快,但语气很强硬。
他从下飞机以来,我就用最温柔的一面对他,突然换了语气,他反而听进去了。愣了半天,嘴角绽开了一个笑。
就像是春天枝头第一朵感受到春风的花儿一样,那个笑从心溢出来,很快在他眉梢眼角悄悄绽放,他的五官顿时生动了许多。
“好,我努力败得更漂亮一点。”他终于点了头,想了想又说:“六一节陪你和孩子去三亚度假的事怕要往后拖了。”
“不,蓝华那么大的公司要清算完毕,至少需要两三个月。三天以后你去集团汇报完工作,咱们就去三亚。不是去度假,是去结婚。”我说。
“我现在没有能力给你一场体面的婚礼。”他说到这里苦笑一下补充说,“我甚至连‘盛大’个词都不敢用了。”
“你愿意娶我吗?”我拉住他的手问。
眼神灼灼地看着他,不带一丝的躲避。原来我不提,是怕给他压力。想让他在他父亲和我之间找到一个平衡;现在我提,也是为了给他一个压力,让他知道无论他是成是败,有一个女人不计一切外在物质地爱他。
他看了我一会儿,紧紧拧着的眉终于松开了,伸开双手抱我在怀里说:“好,不过只能去三天。”
“三天就够了。”我在他怀里说。
酒店和机票是一早定好的,他在做汇报材料的时候,我去准备结婚用的东西。我的亲戚朋友不多,最多请曹野、叶子、史兰三个人。何连成那边估计能去的也就两三知交。
因为能预料到规模很小,需要准备的东西不多,最重要的就是婚纱和礼服。我想了想给彭佳德打了电话,决定去他店里选。
他在店里等着我,看到我那么快到很惊讶地问:“真的要在这种节骨眼儿上结婚?”
“是。”
“这个时候的婚礼不会太奢华,或者说只能差强人意。”
“我不在乎。”
……
“替何连成庆幸遇到的是你。”彭佳德沉默了良久,低声说出这句话,然后对我说,“你跟我去家里挑吧,真正精品的礼服没在店里。何连成的尺寸我知道,保证给他打扮得精神帅气。”
彭佳德自己在望京有一套复式大宅,整个二层都是摆放整齐的婚纱,每一件都精致绝伦,做工样式漂亮得让人挪不开眼神。
我只看一眼就知道,这些婚纱价格绝对很高,犹豫了一下说:“还是去店里挑吧,我想把这笔钱省下来给连成用。他那边想重新开始,总要有启动资金的。”
“不收你钱,我送你们的结婚礼物。”彭佳德打量了一下我的身材,指着一件纯手工制作的抹胸式带着长拖尾的婚纱说,“这一件比较适合你的气质,试一下。”
“差不多就行了。”我看着那款奢华的婚纱摆手。
彭佳德笑了笑,下楼帮我倒了一杯水递过来问:“你们日子定了吗?都要请哪些人过去?”
“我的连成商量过了,我和他带着孩子,去那边亚龙湾的一个教堂办一个仪式。他妈妈是天主教徒,所以我们选在那里。朋友就请三五个吧,至于都请谁,还要等他忙完手上的事再定。”我说。
“你为什么这么做?把自己的婚礼办得悄无声息?值得吗?”彭佳德又问。
“我爱他,不介意这些形式上的东西。”我淡淡笑着,不想说太多。
他摇了摇头无奈地说:“奇怪了,多少人都会因为男人破产离婚分手,没见过在这种时候上赶着要嫁人的。”
我不想再继续解释,再说下去就矫情了。
毕竟这种事,不是谁都能理解的。但是我觉得值得,我说出结婚两个字时,何连成眼睛一亮,那一刻我就知道我提这件事提对了。
他心底还是害怕的,害怕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打击,导致我们之间发生什么变故。我的想法很简单,只想给他吃一颗定心丸——我今生会对他不离不弃!
我不知道自己这么做会不会让他尽快恢复,但是我在尽我所能的去帮他,希望他早一天振作起来。
振作这件事,谈何容易!
第三天,他从集团做完报告回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