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的清晨,弥漫着清新的芬芳,御花园里的花儿五色缤纷,迫不及待的绽放了笑颜。细看映着照样的叶片,银光闪闪,一颗一颗的晨露,随着风儿轻轻的摇晃,晶莹剔透的煞是好看。这样的时候,走在鹅卵石铺就的小径上,只觉得草木葳蕤,欣欣向荣,美的令人心旷神怡。
年倾欢最是懂得沐浴这样温暖柔和的春风,早早就起身领着乐凝、花青,又让乳母抱着福沛,悠然自得的逛在御花园里,惬意至极。
“娘娘您瞧,九阿哥多高兴!”乐凝很喜欢九阿哥,但凡是见着,总是逗个没完。偏偏九阿哥也与她投缘,一逗就笑,一点儿也不认生。
“有你陪着他玩,自然是高兴的。”年倾欢抬头,看一眼不远处的树:“也不知那是什么树,风吹叶翻,正面是青翠的颜色,背面却是银光一片,看着如同银海,很是奇特。”
乐凝也不认得,只是笑道:“娘娘喜欢,就算不辜负这样的春色了,这树也争气,早春便发芽,月余的功夫已然枝繁叶茂,衬得整个园子都生机勃勃。”
“是啊,本宫觉着,春日与秋日是紫禁城里最好的时候。秋高气爽,五谷丰登,原本是最好不过的。可惜偏偏冬近,枯萎颓败,远不及这春日,虽无果却有花与芽,蕴藏了无限的生机。”自皇上回宫,便时常来翊坤宫相伴,这些日子,年倾欢自觉心里平静了许多。
很多时候,因为他的一言一语,她会觉得很温暖,甚至忘了那些不堪的曾经。尤其是在这样的春日,她甚至恍惚的以为,这一世便是上天的恩赐,也许她与皇上的情分能如同雨后的春笋,重新破土而生,然后枝繁叶茂,深深的扎根。
也是在这样的时候,年倾欢才发现,原来这么久以来,她并非不爱不在意他了,而是不敢将埋藏在心底的这种深情,挖出来。更加不敢让它萌芽生根!
“乐凝,你说,要是紫禁城永远只有春日该多好?”年倾欢不禁感叹。
“娘娘,这却是难了。四季更替,乃是自古以来就有的事。即便再喜欢一个节气,却也难以长久啊。”乐凝从乳母手里接过九阿哥,兀自抱在自己怀里,送到贵妃面前:“何况奴婢总觉得,冬日也好,整个紫禁城银装素裹的,看上起别有一番威严。”
“也是。”年倾欢捏了捏福沛的小脸蛋儿:“各人皆有所爱,四季皆有所长,到底是众口难调,不可能人人都喜欢同样的事物。只是不知道本宫的福沛,是喜欢春日还是偏爱冬日。”
乐凝轻轻笑道:“那有何难,再过些日子,小阿哥就会说话了,娘娘大可自己问问看。”
“是啊。再过些日子,福沛就能叫额娘了。”年倾欢温柔的将自己的脸庞贴在福沛的小脸上,只觉得那种柔软,已经将心都融化了。“福沛,叫额娘。”
话音才落,一声清脆的“年娘娘”就落进了众人的耳中。年倾欢正诧异,花青便道:“娘娘是八阿哥。”
“福惠!”见着八阿哥在此,年倾欢多少有些惊讶:“你怎么会在这里,没有人跟着?快来,让额娘瞧瞧。”眼前的福惠,刚满三岁,虎头虎脑的样子,着实可爱。一双大眼睛滴溜溜的圆,看上去格外有神。
皇上的这么多小阿哥里,福惠的容貌与皇上最为相似,非但如此,这个才三岁的孩子,眉眼之间便凝聚着一股与生俱来的威严,颇有帝王之相。察觉到这一点,年倾欢隐隐有些担忧。
“年娘娘。”福惠淡淡一声,却并不靠近。
年倾欢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向前走了两步:“福惠,你应该称呼本宫为额娘,而不是年娘娘。”不知道是皇后没有告诉福惠这样唤自己,还是别的什么。但福惠就是自己所出,年倾欢必得要他明白。“你和你九弟都是额娘的孩子。”
福惠仰起头,看了看乐凝怀里抱着的九阿哥,复又凝视面前俯下身子,抚摸自己脸颊的年贵妃,诧异道:“那为何九弟能养育在翊坤宫,我却不能?”
没想到这孩子会这样问,年倾欢的心,像是被黄蜂蛰了一下,疼的一缩。“福惠乖,那是因为皇阿玛希望你能在皇额娘身边长大。皇额娘待你,不也是极好的么!”
“是。”福惠点头:“皇额娘待我很好。”
心里还是觉得窒闷,年倾欢的笑容有些无力。她何尝不想自己照顾自己的孩儿,可若不这样,也许福惠早就糟了皇后的毒手,又怎么能安然无恙至今。“福惠无论在哪个宫里长大,无论由哪位娘娘照顾,额娘都是一样疼你。”
“额娘不是更疼九弟么?”福惠并不以为然,口吻也冷冰冰的。
乐凝听得出,八阿哥似乎心中有怨,连忙将九阿哥交给了乳母:“八阿哥有所不知,娘娘但凡做衣裳,总是先做好八阿哥的,宫里有什么好吃的,娘娘也都惦记着给八阿哥留一份。身为额娘,疼孩儿的心没有薄厚之分,都是一样的。若是八阿哥喜欢,可以常常来向娘娘请安,娘娘也愿意陪伴八阿哥玩耍。”
福惠看了一眼乐凝,便不再多说。
“花青,你去瞧瞧,怎么没有人跟着八阿哥。”年倾欢心里有点担忧,不知平日里皇后是不是纵着八阿哥自己一个人乱跑。
“他们追不上我,是我自己来这里的。”福惠认真道:“我听奴才说,年娘娘领着九弟在园子里玩,就过来看看。”说话的同时,福惠嘟起嘴,很不高兴的样子。
小孩子不会说谎,高兴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