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彦安回到了徐远的那个小院儿里。
洗去身上的伪装之后,程彦安便赶紧去房间里查看苏沁的情况。
徐远在一旁道:“苏娘子一直没醒,程副将,外面情况如何?”
程彦安抬头看着他,“徐老板,以后就别叫我副将了,叫我名字就行。”
徐远笑着道:“这样吧,我虚长你几岁,就厚着脸皮唤你一声程老弟吧。”
程彦安从善如流地叫了一声:“徐大哥,给你添了不少麻烦。”
徐远摆摆手:“什么麻烦不麻烦的,真说起来,倒是我之前给弟妹添了麻烦才是。咱们又是同乡,这出门在外的,互相照应一下也是应该。”
程彦安不知道徐远和苏沁之前有什么瓜葛,也没有追问,眼下他还欠着人家的一个大人情呢。
“徐大哥,外面的情况比你说的更严峻一些,不过今天晚上我们就能离开了。”
徐远有些惊讶:“能离开吗?”
“可以。”他对常胜还是挺有信心的,“徐大哥,你要一起走吗?”
徐远有些犹豫。
程彦安劝道:“徐大哥,我在严将军身边待了有一年时间,他的性格我很了解,如果找不到沁娘,只怕他会找上你,所以我建议你最好还是今晚跟着我一起离开,你放心,今晚不会有什么危险,我们能平安的离开万和府城。”
徐远想了想,点了点头:“那我现在就去安排一下,我在这边还有不少人手,我就这么走了,我怕他们回头遇着麻烦。”
严将军那人他也算接触过了,此人不是个好相与的,他的这些人手都是跟着他出生入死的,他可做不到自己跑了,把他们留下挡刀。
程彦安点点头,让徐远安心去忙,自己留下来守着苏沁。
往苏沁的床边一坐,伸手按在她的手腕间,脉博依旧和之前一样杂乱无章。
程彦安见她额头上沁出一层细汗,于是起身拧了帕子过来,小心替她把汗擦去。
看着昏迷不醒的苏沁,程彦安的眉宇中满是担心。
那夜他在帐中听见师父和严将军的对话之后,心头无比的震惊,原来那个让他一直记挂着的人,竟是他的妻子。
得知这件事情的第一反应,他是高兴的。但高兴过来,便是深深的担忧,因为三天过后,她会回去找严将军的麻烦!
虽然那会儿他并不确定她会不会真的回来,但他怕她吃亏。
他跟在严将军身边一年,对严将军的性格也算比较了解了。严将军这个人并不坏,相反还挺正义,在发现皇帝不仁之后,便一直在暗中搜集证据,誓要给大邺百姓讨个公道。
可严将军的性格有些偏执,刚愎自用,听不进别人的劝。
就拿帐册的事情来说,开始他知道严将军要拿揭发真相的事情来替严家军造势时,他就站出来反对过,认为这样做并不妥当。虽然那件事情,严家军确实费了很多力气,但到底技不如人,被人捷足先登。而且那次的事情,如果不是苏沁出手相帮,他们这些人早就被朝廷给灭了。
于情于理,严将军都不应该占了苏沁的功劳。
他找到严将军说这事,严将军当时很不高兴,但也答应他了。他那会儿还觉得严将军挺好说话的,可等他执行完任务回来才发现,严将军早已经借着揭发皇帝罪行的名声,为严家军招揽了大批人马。
他觉得这样做很不好,想找严将军理论,但却被他师父拦了下来。
“彦安,虽然将军这样做,是有些不太妥当,但真要论起来,严家军在这件事情里的功劳,并不比那位年轻人低。不能因为对方快了我们一步,就抹杀掉严家军近半年来的功劳。而且你也看见了,事情已经成了定局,你现在去说,又有什么意义呢?无非是让将军陷入两难之地。这天下事,并不是一定要分个是非黑白的。跟大事相比,这点小事,又何需如此放在心上。”
当时,他的师父一直这样劝他,让他不要再提此事。
他当时迫于时局无奈,只得把不满压回了心底,但到底对严将军的一些处事方式产生了质疑。
成大事者,难道就真的可以不拘小节了吗?
总用成大事的理由,来推脱、掩饰这些小错误,是不是太不负责任了?何况,那件事情真不是小事,至少他亲眼看着严家军在短短时间内,扩大了一倍的规模。
而且他也看出来了,严将军不会允许任何人破坏他决定的事情。
所以,他离开了自己的军帐,靠着易容术,躲在军营里,等着苏沁再次到来,到时候好提醒她快些离开,以免吃亏。
没想到自己拖着身伤的身体替她挡下了那几档暗器,结果她却突然莫名其妙的倒下了。
他到现在都还没搞清楚,她这伤是怎么来了。
难不成是旧伤复发?
可也不对啊,她有那么厉害的药,能把都已经到了鬼门关的他给救回来,没理由治不好她自己的伤啊?
他也能确定,她让自己签和离书的时候还好端端的,没有任何的伤势,怎么突然就吐血晕倒了呢?
原本他想着她身上应该有药,毕竟他不就是被她的药再次救回来的?可他在她身上找了一遍,并没有发现任何药品。
他真的很担心她会撑不住。
想问问她还有没有伤药,可她一直醒不过来,给她施针她也没反应。
真是要把他给急死了。
她坚持要回七福县,是不是在七福县那边有可以治她伤的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