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王八蛋的沉疴旧疾真是要命!
青元君阴沉着脸,没等他再开口,玄十一就忽地没了踪影。
“等……”他下意识伸出手,又猛地攥紧拳头重重砸在地面。
……
……
言乐带着一小包遗玉回来的时候,发现厉九川不知何时给自己削了把石躺椅,靠在上面歇着。
附近散落着废弃石材,石椅上的黑袍男人神色冷硬,一股子生人勿近的味道。
这又是犯了什么病?
言乐有些摸不着头脑,伸手把小布包递给那人。
看见少年靠近,玄十一眉眼缓缓舒开,刚准备手缩了回去。
顶着黑袍男人锐利的眼神,少年哼声道:“我刚刚就想明白了,为什么我得出去打遗玉,你就能在这躺着呢?”
“为什么?”玄十一眉梢微扬。
“因为你身受重伤,还得代替我在第九层被关着。”
“……对。”
“但是你也不能因为这个白吃我的遗玉,又不是我把你打伤的。”
“然后呢?”
“然后你得教我,打败白云天那种兵器之术。”
“嗯?”
“作以交换,我是不会亏待你的!”言乐急忙解释。
“好。”
“你别不答应,我……唉?”言乐愣了下,“你答应了?”
“嗯,但是得等我伤势好些才能教你。”
“一言为定。”
“自然。”
男人扬眉间微微有些不屑,似乎对少年撒谎是一件很没品的事。
言乐犹犹豫豫地将遗玉交给他,总觉得自己好像在被人牵着鼻子走,明明主导权都在自己手上啊?
玄十一接过布包的瞬间,鼓鼓囊囊的袋子就干瘪下来,接着他薄唇微动,轻轻喷出一股七彩斑斓的小烟圈,像星辰一样在黑暗中飘散、闪闪发光。
这是遗玉中的杂质。
言乐看呆了,他第一次看见有人这么吞噬遗玉的。
空布包被丢进少年怀里,玄十一翻了个身背对着他,表示自己要休息。
言乐捏了捏空落落的布袋,总觉得自己像是受到传说中神魔的蛊惑,黑袍男人冷漠矜贵的形象刻在脑海,每每面对他就像在未央宫里参拜那位至高神灵,一言一行都像着了魔一样听从他的指引。
简直像缺陷之人渴慕完美之神,盲目地服从他,尊敬他,对他同时怀有敬畏和亲近之心。
以至于连多余的思考也不愿有了。
言乐继续出去狩猎囚犯们和污秽种,没有发觉自己后颈闪烁着一小片若隐若现的黑色古怪龙纹,也完全没有想到这种渴慕,像极了上等位阶的天然压制。
同为五帝种,上位压制只对下位从神有效。
玄十一勾起嘴角,等到这位麒麟备选晋升之际,突然发现自己是玄帝从神,该会何等有趣?
如果不是从玄十手里夺回了一份传承,他也做不到给言乐从神之位,哪怕是最低等的。
即使如此,玄十一依然能感觉到,自己的传承仍旧并非那么完整。
真是叫人头疼。
除了传承而外,玄十一又想到自己的誓言,万界诡异之灵见证,勾动天地异象,说明誓言是五帝级别。
这种程度,就算他自己不愿意,冥冥之中也会有无数推力让他实现自己的诺言。
传承种污秽种什么的就够麻烦了,那些死诡之灵又开始祸乱人间……这倒不是什么坏事,但恐怕会加剧和麒麟正面对上的进度……更何况无生之力仍旧盘踞在左眼里,一旦控制不住,肯定会引起有心人的注意,这样下去很快就会被玉始君找到……
趁麒麟还在那边忙,出去后还是要尽快聚拢势力,说不定还跟天宫和山神殿有见面的机会。
玄十一心中盘算着,种种事物因果就像蛛网般繁复,杂乱地缠绕在一起,光是想想就令人心烦。
……
一个月后,北冥海域。
原本海事府每隔十日都会来这号称绝域的黑海海牢查探情况,顺便换班。
但中帝下旨,鬼祸诞生,大部分掌士都被抽调去压制各地突然出现诡异之事,以及查看各州裂开的地缝、镇压趁机作乱的传承者,于是人手愈加不够。
直到学子们煎熬期满,才有一队掌士准备按照例行规矩带他们回去。
通往海牢的洞窟闪过黑影,五个麒麟服掌士凭空出现在光与暗的交界处。
领头者眉目细长,气度威严,他动作斯条慢理地从怀里取出一支青铜卷轴,仔细打量一番。
“秦大人,这海牢就一条路,您还在看什么?”一个黄脸掌士不解问道。
“看守狱人怎么还没出来。”秦瀚海缓缓看向身后,海潮拍打崖岸的声音起伏,黑沉的海水望不到边际,“去找找。”
掌士们微怔,随后同时走向洞外,顺着险峻的山崖下滑。
因为死在海牢里的人,最终都会出现在北冥海面上,被无形的力量笼罩在方圆百里之内。
附近的海域飘着近千只备用小船,每隔百丈就有几只,用来给重伤未死之人留一条生路,是学子还好,如果是囚犯活着出来,依然会被困在方圆万里的绝域之中,被巡查的掌士抓回去。
不过,多年来能逃出来的人不足五指之数,且都被就地格杀,还没有被重新抓回去的。
两个时辰后,附近砾石滩上整整齐齐摆满了尸体。
神匠打造的学子服能让他们的尸体保留下来,囚犯们可没有这等待遇。
掌士们浑身湿漉漉地站在旁边,面面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