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恨,恨崔氏为何要害我儿,恨自己为何要做别人的妾室,恨老爷一碗水不端平,甚至恨肚子里爬出来的怎么是个丫头?后来,如霜三岁左右,忽然发病,我吓坏了,又恨老天为何如此偏心,连个健康的女儿都吝于给我?我猛然想起自己做过的事,莫非这是老天爷在惩罚我?于是我提出搬到佛堂来住,整日吃斋念佛,为我早夭的孩儿,为病恹恹的女儿,为自己杀了崔氏骨肉而满身的血腥……”
她像是陷入了回忆里,呜呜咽咽地哭着,最后掩了脸,蹲在地上悲痛欲绝。
“娘……”一声弱弱的轻唤,二姨娘豁然抬起头,却见她体弱多病的女儿沈如霜站在门口,早已经泪流满面。
“……”她动了动唇,却并未唤出她的名字,沈如霜在丫鬟的搀扶下走近她,跪在地上与她平视。
“娘,您刚刚……说的,我都听见了……对不起!”沈如霜无声地流着泪,哀伤地替二姨娘拭泪。
二姨娘如遭雷击,她恨她,她竟然跟自己说对不起?这些年,虽然养着她,但对她远远算不上好,甚至是漠视的。将她留在佛堂,其实更多的时候是一个幌子,她心里真正牵挂的,还是那个早夭的儿子,每次看见这个女儿,她都会想起那段悲惨的遭遇,她沈如霜,为何不是那个无缘的儿子呢?
愧疚与悔恨犹如巨浪袭来,二姨娘悔不当初,可是也已经回不去了,她凝视着女儿白如纸片的小脸,眷恋地抚上去,喃喃地道:“如霜,娘对不起你……”
沈如霜猛地摇头,扑进她的怀里,母女俩抱头痛哭起来。
沈如霜患有心疾,受不得刺激,没过一会儿便哭晕了过去,沈倾城连忙让丫鬟将她扶回去。
二姨娘毫无形象地跌坐在地上,以前坚持的信念,如今成了可笑的闹剧,她头脑一片空白,自己这半辈子就活在仇怨里,不愿意走出来,不仅害了自己,还亏待了她唯一的女儿,如果不是她的坚持,她的如霜,本该向沈倾城一样明艳照人,如今也该嫁人生子了吧。
沈倾城朝金锁使了个眼神,“去将你家主子扶起来!”
金锁小心翼翼地觑了二姨娘一眼,才提着胆子去扶她。
“滚开!你这个蠢东西!若不是你不小心,今天的事情怎么会被人撞见?”那样的话,一切都还不晚,她还可以弥补如霜,让她跟别人一样当大小姐!
“姨娘!”金锁委屈极了,她已经按照她的要求去做了,她没做过这样的事,自然会害怕,才会漏了破绽,她也不想的啊!
二姨娘不用她扶,忽然全身又有了力量,她站起身直愣愣地注视着沈倾城,似乎还有着不甘心。
“九王妃,我知道自己罪无可恕,但是,我有一点很怀疑,那番香我是辗转托人才寻到的,就是一般的大夫也没有见过的,你为何一眼就断定我这佛堂有问题?”
沈倾城淡淡一笑,迎视着她的目光:“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能发现你的破绽,并非巧合。首先,我学过医术,自然知道,妇人即便是动了胎气,一定不可能立即致死,沈夫人只是闪了一下,并未真的摔倒,就算她年纪大了,也不该严重到死,当时我虽然没有亲眼见到,但已经存了疑问。”
事实上,现代许多妇人四十多岁怀孕生子,只要照顾得当也是可以的,崔氏就算是闪到了,充其量滑胎,就算落下病症,也不可能死得这么快。
二姨娘神色僵了僵,“看来,我真是操之过急。本想着这次机会难得,你们一定会怀疑到三姨娘,毕竟她有儿子,如果崔氏生不了儿子,最大的受益者会是她。
“不,你说错了。三姨娘若是要害人,她不会让沈夫人死,因为,正室死了,还会有新人进来,那时候,她的威胁不是更大吗?”
“所以你才没有怀疑她?”
沈倾城点头,“这是一个原因,还有就是,三姨娘喜欢口头争锋,她可以跟沈夫人争风吃醋,但不一定会破釜沉舟,因为事情一旦败露,她的下场会很惨,而她舍不得,因为她还有儿子。”
可怜天下父母心,做母亲的总是会为子女考虑。她不只一次看到,霍氏看着沈靖宇时,那样子是幸福满足的,这样的女人,是不可能做出如此偏激的事情来的。
“我真是自作聪明!我还道夫人没了儿子,二少爷就会是沈府的继承人,三姨娘也会顺理成章地成为你们怀疑的对象,我自诩谋划周全,原来不过是如此!”
沈倾城暗自皱眉,为什么没有人提到她的孪生哥哥沈倾国呢?难道,他们认为他已经不在了?
“当然,我不可能只凭这个就认定此事是你做下的。我私下里问过当时在场的人,发现金锁曾靠近沈夫人,这又是一个不寻常的信号,沈夫人不常来,金锁是你的丫鬟,你们没有多少交集,她自然犯不着去讨好她。有了这两点发现,我便留了心,进入这间屋子的时候,我便闻到一股浓郁的气味,那味道咋闻到像是檀香,但却更浓一些,我说过了,我是学医的,自然比较敏感,当时我便故意喊闷,让人去把窗户打开了。但那些都只是我的猜测,必须有足够权威的人来证明,于是,我就请王爷去找傅医正,接下来,我就一直在等他前来,为我们揭开这一个个谜团。”
二姨娘目光呆滞,“嗬嗬,我见有人开窗户,还曾沾沾自喜,番香的剂量我是严格控制的,还想着味道一散,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