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医者,她立即感到不对劲,下腹处一股什么东西像是要从体内滑出去,又像是有人拿着钢针在刺。
一个念头飞快地闪过,她懊悔不已,怎么平时这样不小心?
想要唤人,张了嘴却没有什么力气,声音只如小猫一般。她心下一凉,这样下去可还得了?
强忍着小腹的疼痛半撑起身子,沈倾城环视了一圈,床头小几上放着茶壶茶盏,是刚才她觉得不舒服想睡觉,浣纱担心她口渴,特意准备的。
咬咬牙,伸手一挥,壶盏悉数落地,瓷片飞溅,清脆的声音在静寂中显得有些刺耳。
她抹了把脸上的汗,手抚上小腹,心中暗暗祈祷。
浣纱先前看她没吃多少饭菜,就留意了她的脸色,心中挂着,不敢走远。忽然听到响声,心头一跳,拔腿就往房里冲。
“王妃!”看见一地的碎瓷片,浣纱惊呼一声,连忙一个箭步冲过来,绕过瓷片来到床头。
“王妃您怎么了?来人啊,快传太医!”她一边冲外面喊,一边本能地掏出帕子替她擦汗,除了在沈府那场大病,浣纱还没有见过她家主子这样难受的样子,捏着帕子的手就直打哆嗦,颤声道:“王妃,您别吓奴婢啊!”
额头的汗源源不断,先头的还没擦干,下一波冷汗又渗了出来。
沈倾城强迫自己调匀呼吸,虚弱地摇摇头,指着床对面的一排箱笼。
“去……把银针……取……取来……”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吐出几个字,浣纱连忙奔过去,从箱笼里取出一只医药箱,一股脑儿搬到床边,寻到一打银针递到沈倾城的手上。
沈倾城摇摇头,她现在痛得厉害,哪有力气扎针,看着浣纱:“你……来!”
浣纱不敢,沈倾城挤出一丝苦笑:“不想看着我死,就扎!”
浣纱吓坏了,沈倾城鼓励地看着她,艰难地道:“没关系,你仔细听,照我说的做就行!”
这句话简直就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浣纱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认真听沈倾城的指令,鼓起勇气按她说的去做,不过扎了两个穴位,她的脸上身上就汗涔涔,比沈倾城脸上更甚,手都抖得不听使唤了。
疼痛终于缓解了些,沈倾城赶紧吩咐道:“去四象胡同请师父来。”
浣纱这才记起,王太医是她家王妃的师父,暗叫:“奴婢差人请太医去了。”
“没关系,都请了来也好!”沈倾城嘴角勾起一抹细微的弧度,浣纱又按照她的吩咐,让人去熬了红糖水喝下,脸色终于恢复了一点人气。
梅丫本不当差,听到沈倾城病了,飞快地奔来,硬是亲自守在厨房熬了红糖水端来。
“王妃,您现在觉得怎么样?”她眼睛里写满了担忧,眉头都快要打成结了。
沈倾城摇摇头,“我先睡一会儿。”
两人连忙取了背后的迎枕,服侍着她躺下去。刚才折腾得狠了,此时竟一下子就睡着了。
王太医赶到的时候,沈倾城已经平缓下来,他探了脉,神情极为严肃,过了许久,才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冷啸风是在宫外碰着去请太医的家丁,听说沈倾城病了,吓得魂儿都丢了,一路飞奔回府。
匆匆赶到卧房,王太医坐在一旁开药方,沈倾城还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脸色苍白,忍不住鼻头一酸,湿了眼眶。
他只觉得一颗心直直地往下坠,一下子扑到床边,抚摸着她毫无血色的小脸,痛声道:“城城,你别吓我,快醒醒,醒醒!”
一滴热泪就毫无征兆地滑落,滴在她颊上。
“王爷!”王太医写完药方,见冷啸风进来,忙上前招呼。
冷啸风偏头就问他:“很严重吗?”若是普通的病症,根本不用请大夫,她自己就能对付。知道这一点,他的心更加揪痛,一股无力感袭上心头。
王太医看他似乎是误会了,安慰道:“王爷不必过于担心,王妃只是有喜了,并无大碍。”
“无大碍?她怎么睡着不醒?”冷啸风忍不住暴怒,如果王太医不是沈倾城的师父,他不知道会不会想揍人。等等,他先前说了什么?
“有喜?您是说城城她——有喜了?”他小心翼翼,生怕说重了就变了。
王太医点头,作揖道:“恭喜王爷,王妃的确是有喜了,虽然还不很明显,但我能保证,已经一个多月了。”
冷啸风瞬间的狂喜之后,剑眉又紧紧拢起,“可是,她看起来很痛苦!”
王太医脸色也有几分凝重,“王妃有滑胎的征兆,幸好她之前处理过了,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想想就后怕的样子,他不敢想象,沈倾城当时痛成那样,居然还能理智地施针,不是一般人能办到的。
冷啸风谢过王太医,按照他的吩咐,让墨竹亲自跟去医馆抓了药熬上,自己则坐在床边,小心地守着她。
沈倾城还在睡着,眉头微微蹙起,睡得不怎么安稳。
冷啸风爱怜地替她抚平,一顺不顺地盯着她,心中积满柔情。
“城城,对不起!”他吻吻她的额头,跟她说话,“丫鬟们说,你当时痛极了,我却不在你身边!”现在想想,后怕不已。
“你一定要好好的,还有我们的孩子。你知道吗?我要做爹了,你要做娘了,我好高兴,知道了一定也很高兴吧!”
“王太医说你没事了,快醒过来吧,你真残忍,是想用这种方式惩罚我,竟然没有发觉你怀孕了吗?”他碎碎念着,不知道沈倾城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