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温润,透过屋顶破洞洒至柴房角角落落。
陋床之上,顾尧缓缓睁开睡眼。
修为至他这个境界,早已与凡俗眼中的仙佛无异。所以虽经受了大半夜的秋潮侵袭,顾尧身上却不会感到丝毫的不适。
“呵,那‘女张飞’,竟还和本少卖了个关子……”
嘴角扯出一丝恨恨笑意,顾尧整理装束,准备去书院前院报到。
此时时辰将将卯时初,按他上辈子经验来看还算尚早,所以大少也就做好了第一个至书院学堂点卯的准备。
话说自他昨夜与李若眉分离,直到最后都未从小丫头嘴里扒出“请神”之密。
“不过听那臭丫头的意思,‘请神’一事貌似还与白鹿书院有关?!”
心中思绪翻动,大少就不禁对今日的正式报到有了几分期待。
额,当然,此时此刻,他早已不奢望自己那个便宜的院首师父能对他有多么看重——但凡叶山长对他有一丝的师徒之情,也不会令他独居于这间残破柴屋了!
所幸,大少此时修为已臻人仙之境,对于他人的看法,自然也不会放在心上了……
柴房外的小径上,突响起“噗噗”的跑动声,期间还伴有男子剧烈的喘息。
顾尧适时顿足,想不通这孩子一大早跑到这里干甚。
“顾兄!顾兄!”
破落的门扉呼啦一声被来人推开,宁采臣略显狼狈地扑将进来。
“顾兄,你……你竟真的起晚了?!”
“起晚了”三个字令顾尧一时不愉,他看看天光,还未完全放晴——话说他方才还想着第一个去学堂正式报到来着。
“顾兄,早课之时,我观新生中独独少你一人……好不容易捱到下课,向领读夫子旁敲侧击一番,才知你竟被安排到了这个……额……陋室居住。”
官二代迈动脚步走近心中偶像。
“额,顾兄,关于昨日之事我已打听过了,小弟其实也想不通,以顾兄大才,怎会……怎会交上一张白卷?!”
顿了顿,宁采臣见顾尧双唇紧抿,显是不想回答他这个问题,于是就立刻改变了话题。
“当然!顾兄所思所虑肯定非我们这帮庸才所能望尘莫及,否则也不会一来书院就被叶山长收入了门下。可笑咱们那帮一同入院的同窗,他们中好些人竟信了空穴谣言,直道顾兄徒有其表,还妄想着与顾兄当众斗文,以拆穿顾兄、成就自身美名呢!哈哈哈哈……”
宁采臣自顾自地畅然大笑,丝毫没察觉到顾尧的眉头已是微微皱起。
身为一名学渣,大少前世实可谓被那些个学霸们打压得“体无完肤”,他可不想穿越一遭,再经受一次被学霸支配的恐惧。
于是他轻咳一声,转移了这个令自己生厌的话题。
“宁兄,话说你一大早来找我,该不会只是传达我这些消息吧?”
“哎呀瞧我这脑袋!”
宁采臣轻敲自己脑门一下,就急急说道:“顾兄,咱们今日不是第一次正式授学么,按照书院规矩,每逢新生授学,院中师长都必得携新生参拜儒圣!
方才早课间,我观你不在,料定你这里肯定有些……意外。如今事不宜迟,咱们还是快些赶去儒圣殿吧!”
……
从鹿台山后山至白鹿书院前院,约莫只有四五里路程。
这短短山路于顾尧来说当然不值一哂,但对宁采臣这个官二代来说可真就要了老命了。
一路上,顾尧不得不耐着性子与宁大少爷携手缓行,遇上一些湿滑路径,更是需要伸手搀扶其一把。而也正因将心思放在了行路之上,所以顾尧这一路行来局只能草草观摩,难以细细体悟了……
就这样,二人迤逦前行,等抵达前院的儒圣大殿时,竟已足足过了半个多时辰。
“顾兄,快!快!咱俩要迟到了!”
到了此刻,一路行来、本已呈萎靡之态的官二代竟不知从哪里生出偌大力气,拉着顾尧就冲进了一座有着高大牌楼迎面、两侧侍立玉石白鹿的宏大建筑。
初入儒圣大殿,顾尧才发现这座建筑虽称之为“殿”,实则不过是一座巨大的四合院罢了。
亩许宽广的露天院落当中,立有一座丈许高的巨大石台,石台之上,白玉雕刻的老者一手持卷、一手捋须,深邃双目微微上抬,一股忧国忧民的儒雅气质扑面而来……
“顾兄,这里!”
此刻旭日早已高升,金色阳光洒满庭院。阳光落在那些早已列队等候的新生身上,拉出道道长长的人影。
见诸位同窗早已列队完毕,宁采臣充分发挥出官宦子弟的特长。他拉起顾尧衣袖,根本不管旁人是否厌恶,只顾一味厚起脸皮向着队伍前头挤去——呵呵,谁人不知这拜圣仪礼愈是靠前,才愈能看清诸位师长?最不济,混个脸熟也是好的嘛……
而顾尧自己本就随性,再加上现在修道境界刚刚提升,对这些事情就更不会在意了。
只是行进之中,一些微不可闻的呓语还是被他的双耳捕获。
“哼!不就仗着父亲是潞阳知府么?肆意妄为,简直有失体统!”
“慕白兄,这宁采臣仗势欺人也就罢了,你看这顾重华草包一名,竟也有脸跟着起哄,谁人不知他昨日交了白卷?!”
“嘘,大家先稍安勿躁,等今日儒圣大典过后,本人定要和这顾重华比斗一番,看看他到底有何资格哪怕交白卷,都能被叶师收入了门下。”
“看来黄兄你还不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