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儿媳断气几日了?”
检查完女尸后,长清长身而起,目光灼灼,紧盯着陆老汉。
“回道长,我家儿媳是前天清晨去世的……”陆老汉小心翼翼答道。
“前天就过世,那为何迟迟没有入棺?”
“是这样的道买棺,只是……只是……“
“陆翁,昨日入城,我曾在银钩赌坊瞧见大郎身影,原来他是去买棺材了啊。”
这时,围观百姓中传出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令陆老汉的额头更是有冷汗冒出。
长清道士不再问话,冷冷瞥了陆老头一眼后,大步向厢房门口走去。而众人当然也紧随其后。
走出厢房,立于庭院正中,顾尧眼见道士先是看了长于院角的一颗杨树一眼,然后又从袖口中摸出一枚小巧的八角木盒,木盒打开,原来里面装着一副精致罗盘。
只见道士手持罗盘,口中念念有词,双眼不停四顾,脚踩奇异步伐——顾尧看得双眼冒光,不禁心想:这该不会是传说中的禹步吧?!
很快,长清脚下生风,嘴里越念越快,众人只是惊觉院角的杨树陡然一震,接下来,两枚翠绿的新叶就从杨树上飘然而下。
绿叶飘至长清手持罗盘上方,围着罗盘旋转两周,然后就继续无风而动,引着道士直向陆老头家宅后院而去。
众人已被眼前所见完全惊呆了,术法之奇令大家目露狂热,但此刻却都默契地保持沉默,只是跟紧了眼前仙长。
混迹在人群中,顾尧也是满心激动,更加坚定了拜师学艺之念。
两片绿叶飘飘悠悠,犹如两只蝴蝶般从东边耳房侧道穿过,直至后院,最后纷纷落到了堆放于后院的一堆干柴上。
这干柴乃陆老头去年年末所伐,用于冬日取暖所用,如今还剩下不少。
没有任何赘言,长清当即让人将这堆干柴移开。
见长清仙长发话,围观众人没有一人怠慢,争先恐后出手帮忙,很快就将柴草堆移去。
随着柴堆移开,一只似猫似狸的动物渐渐显出形迹。只见它体长两尺有余,身上皮毛浓密,犹如黑缎,此刻一动不动趴伏在地上,也不知是昏了还是死了。
“敢问仙长,这是……”
众人惊异间,村中族老,也就是先前质问过顾尧的拄拐老头走上前,先是对着长清躬行一礼,然后就问出了众人心中所惑。
“哼,还能是什么!这借尸附魂的畜生,就是它啦!”
“借尸附魂?”
“没错!也就是你等口中所谓的诈尸,尸变!”
这长清道长看上去脾气貌似不好,对于眼前这名老者也不甚恭敬——也是,作为阳信县唯一的有道之士,他长年被人奉承着,脾气能好了才怪。
不过当他旁视四周,看到众人无不目露狂热时,也不禁起了点卖弄心思。
“一般而言,人死气散,魂魄自离。但对那些气郁而死之人来说,因为他们死时一口阳气郁结胸间,很难消散,再加上久不入棺,就很容易被一些开了灵智的妖物给盯上。
妖物以那口阳气为媒,阴阳相生,借尸附魂,从而可以驱行尸体,谋夺活人生气,增进自身修为。“
“可是仙长,那陆家媳妇的尸体怎么……怎么又变成了那副模样?“
“哼哼,说到这点,连本道也不得不赞叹你等的大运了。
想昨晚,当那女尸暴起之时,应恰有一得道高人路经此地,遥遥驱使火遁之法将这女尸制服!呵呵,那人的修为可是比我高多了啊。
如果没有那人出现,今日这里还有几人存活还真是尚未可知呢!“
道人这番话说完,周围百姓无不是口中唏嘘,顿生劫后余生之感。
只有顾尧面露古怪,眼中一片狐疑之色:他记得很清楚,昨晚从自己口中喷出的哪是什么火焰啊,分明是一道闪电好伐。
“虽说女尸既毁,但此地的危险却并未解除。”长清道士接下来一句话,一下让众人的心再次提了起来。
“本道察看现场痕迹,发现除了这几个行脚商以及女尸外,并无外人。可见昨夜高人应是在极远处施法,且施法后当即遁走,并未来现场查看。所以现在女尸体内的尸煞之气应该还有残余,这女尸还有化为僵尸的可能!“
“呀!那,那这该如何是好?长清仙长请一定救救我等啊!”
见眼前呼啦啦跪倒一片人,长清脸上傲意一闪,长笑出声:“哈哈哈,这有何难,且看本道手段。”
于是众人又簇拥着道士来到前院厢房。
长清立在灵床边,伸手解下腰间葫芦,右手掐一道印,口中默念一声法决,缓缓将葫芦口对准了女尸头顶。
做完这一切,道士保持手上动作不变,召来四名衙役,对他们耳语一番。然后,那些衙役们就将陆老头叫出门外,想来是审讯去了。
顾尧在一旁看着这一切发生,当他发现道士此时有闲暇说话时当即心中一动,就腆着脸皮靠了上去。
“道长万福,小生这厢有礼了。在下见道长道法玄妙、菩萨心肠,不知是否有缘侍奉左右。呃……“
顾尧说不下去了,因为在他说话间,长清道士对他理都不理看也不看,竟似完全将他当成了一团空气。
并且随着时间流逝,那道人的脸色也不知为何变得越来越黑,双眉紧紧皱起。
“无量你个天尊,连口汤都没给道爷剩下?”
隐隐约约间,顾尧好像听到长清咬牙切齿地低骂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