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墨画还是高估了她的身子,出将军府的路上吹了些冷风,于是她就从将军府一路昏睡到了皇宫。
上车后空荡荡的马车让苏墨画的心顿时凉了一截,她是最受不了马车里的颠簸的,于是绝不受委屈的苏宫主一脸渴望地看向威武雄建的瞿大将军:“能多加几块毯子吗?”
上路以后,瞿墨无比庆幸地想幸亏马车铺了毯子,因为苏墨画在上车前面上就染了些不正常的潮红,上了车后更是昏昏欲睡脸色发红。
今日苏墨画穿了一件月牙白的外套,领口围了圈纯白的狐狸毛领,苏墨画白净的脸就埋在那圈绒毛之下,她额上的碎发滑了下来,遮住了紧闭的眼。
瞿墨看着苏墨画用来冠发的白玉龙纹冠出神,他皱皱眉,暗自嘲笑自己的想法荒唐。
苏墨画一直睡得极不安稳,头在马车内颠来颠去,瞿墨实在看不下去大手一揽将她的脑袋放到自己腿上。
一路颠簸终于到了皇宫,苏墨画脸色已经是一片潮红,呼吸都是潮热潮热的。瞿墨将她叫醒,苏墨画软绵绵地朝他摆手,有气无力道:“罢了,你先去吧!我且在马车内歇歇。”
瞿墨皱眉,正犹豫不决间苏墨画又慢慢地说:“你且安心去吧!我若是要走当初也不会随你来。”
瞿墨看了看她,面无表情地将她抱了起来。
苏墨画惊呼一声问道:“不是让你先走吗?你抱着我做什么?”
“今日之事是我连累了你,你还是随我进宫去吧!我找御医来给你瞧瞧。”
苏墨画撇嘴,不无无奈地叹息着说:“没用的,我就是这样的身子,冷不得热不得的,过了这阵子便好了。”
瞿墨一声不吭地听着她喋喋不休,待进了宫看了御医,果然就像苏墨画所说的,她这次生病就是寻常的伤风,御医也就是开了个寻常的方子,叮嘱了几句她身子底子不好日后定要好生注意之类的话。
瞿墨差人去给她煮了药,苏墨画看着那碗黑的跟什么似的药,第二十三次皱眉。她看看药,又看看面前坐着的黑面将军,在喝与不喝间纠结万分。
“良药苦……”在瞿墨大概第二十四遍说这句话的时候,苏墨画终于痛苦万分地打断了他,痛苦万分地说:“停!我喝就是了。”然后痛苦万分地将药放到嘴边。
也仅仅是放到嘴边而已,苏墨画又看了一眼瞿墨,最后还是可怜巴巴地眨着一双溢满星光的大眼睛装无辜:“那个,那个,我,瞿墨,你,我,那个,你能不能去帮我讨些甜枣来。”
面前的小姑娘眨巴着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嘟着小嘴一副耍赖的模样,瞿墨本以为自己是要反感的,可他却出乎意料地站起身来道:“好罢,你且等着,我去去就来。”
等他回去的时候苏墨画的碗里已经只剩下了黑黑的印记,苏墨画张牙舞爪地朝他要枣,一边还不满地皱着好看的眉毛抱怨:“好苦啊。”
瞿墨有些哭笑不得地将盘子递给她,不经意低头间却看见墙边的花盆里有些残剩的药渣,里面的土似乎也有些过分湿润了。于是他马上将锐利的目光投向床上吃着枣笑得仿佛分外满足的少女,他抿紧薄削的唇脸上露出了淡漠的笑,随她去吧。
他起初也以为她一个小姑娘吃药怕苦于是才撒娇胡闹,可他忘记了她身体不好几乎是常年吃药的,又怎么会在乎这一碗。她只是防备警惕,不愿喝旁人经手的药而已。
毕竟她身份特殊,小心谨慎也是应该的。不过瞿墨想他原本就没想害她,于是这事来的就有点冤了。
皇宫里的人就是大气,苏墨画一边拾起盘子里的枣往嘴里送一边感叹,瞧瞧,连要个枣都这么大方,给了整整的一大盘子。苏墨画抬眼瞅了眼若有所思的瞿墨,干了坏事后的她顿时有些心虚,赶着捡个正儿八经的话题来谈:“今日是风国的宫宴,所以宴会上就只有风国的皇亲贵戚吧。”
瞿墨果然收回了心思回道:“前些日子,陆国的安陆王爷来访,这次宫宴他也参加。”
“哦!”苏墨画点点头又问:“这个安陆王爷就是陆国的战神三王爷吧?”天下三分,岳国居北陆国居中风国处南,陆国与风国毗邻而居一向交好,此次安陆王爷来访也在情理之中。
瞿墨点头,而后又看着苏墨画笑了笑:“苏姑娘是想到什么了吗?”
“墨画一介女子自然没有将军王爷们这等雄心大志!”苏墨画慢慢将一个枣核突出来,然后又慢慢说:“那将军王爷想做之事,墨画想不到。”
见她又莫名其妙地开始怄气,瞿墨坐在桌边沉声道:“没有人喜欢杀戮,可是总有人有不得不杀戮的理由。”
“是啊!总有不得不杀戮的理由啊。”苏墨画叹息。
可是?即便是有理由杀戮也还是杀戮啊!该有的报应也不会少一点。
你得到了你不得不得到的,说不定你就会失去你最想要的。她总是这样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