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心素向刘龙摆了摆手。“你先坐下来。不要那么冲动。咱们家跟李家向来关系很好。当年我与李大哥一同逃出西洋人的魔爪,到达平户暂居。如非我们相互扶持,又岂能有我们今天的局面。这次的冲突纯属是出于误会。
我看俞贤侄的意见不错。有俞贤侄出面,请莹儿出现调解,此事必可解决。至于你们船上没有卖出去的货,那也没关系,就运到北边卖掉就是。只是利薄些,却怎么也不会损失的。”
众人见许心素一锤定音,便不说话了。
“俞贤侄,你打算什么时候出发啊?”许心素转头向俞仁问道。
“自然是越快越好。只是我又不太放心舅舅家的事情,想回去先看一看,再安排一下。以免出什么乱子。”
“这也正常。我现在就派人送你回松江,让倩儿跟着你帮你打打一手。再从我这儿抽两个老成持重的,协助你打点你舅舅的生意。这样你总该放心了吧!”
俞仁看了许倩一眼,见许倩也正看他,于是忙转头答应下来。虽然他其实不太想带许倩。可是他也知道,这小丫头现在正处在敏感期。如果自己拒绝了,她一定又会多想。
俞仁带着许倩还有许家的两名手下回到沈家。一回到家,俞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先去看望舅舅沈明航。
听chun梅的介绍,他舅舅现在由人扶着已经可以下床走一走了。不过,一般每次只能坚持一盏茶的功夫。说话也比以前有了进步。看见俞仁,他居然比较清晰的说出了“回来!”两个字。
俞仁很高兴,看来舅舅的病还是很有恢复希望的。
看望过舅舅的病,俞仁又将曹安召了过来。先问了问生意上的情况。
“公子您走以后,大家做事倒也没人敢偷懒。生意也还稳定。织房我最近做主又添了十几张机。因为有一个从前的老客又回来咱们家买布了。我怕产量不够。正好有附近的一家小机户不想做了,要寻买家,我便做主买下了。”
俞仁拍了拍曹安的肩膀。“很好,你做的很对。我不在家,这儿的事情就全全交由你来负责。需进些什么、卖些什么。你自己拿主意便是。至于织机、熟工的事情,只要有熟工我们便收。咱们松江的棉布质量冠甲天下,向来不愁卖。只怕熟工不够用。
此外,你要特别留心那个徐家。咱们是他们最大的竞争对手。只要有机会,他一定会来找咱们的麻烦。所以,如果咱们有机会,也一定要找找他们的麻烦。如果你可以将他们徐家的织房全部吃掉,那咱们家的织房生意便从此不用愁了。
就算吃不掉,也要拉他们些熟工过来。如果熟工流失的多了,他们徐家的织房生意也就必然会更难做。”
一旁的许倩听到这话,忍不住插嘴道。“这个也容易。如果姐夫相信我,这事便交给我来办。
保证不出三个月,便可以将徐家的熟工全数拉走。”
曹安还是第一次见许倩。本来他见俞仁带着这么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回来,以为她不过是哪个朋友家的孩子,跟过来玩的。这时候突然听到她夸下如此的海口,不由的瞪大了眼睛看着她。心道,“这是谁家不懂事的孩子,说话如此大的口气。”
曹安还没说话,同坐的蔡帐房却先开口了。“只怕不是那么容易吧!徐家在松江那也是大族,而且根深地固。徐家过世的老太爷还曾经做过咱们大明的首辅,便是当年的帝师张居正,那也是他的学生呢!
咱们想要跟徐家斗,只怕是不行的。”
许倩轻轻一笑。“这个老先生便放心吧!俗话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何况他徐家已经兴盛了五十年,也该到了没落的时候了。此事不用你们出面,我也不会让任何人找到沈家身上。我自有办法让徐家主动找上咱们,把他们的织房卖给咱们。”
俞仁自然知道许倩的实力。凭着他们家在苏松一带的势力,这事也不是没有可能。不过,眼下这事对他来说,还不是首要的。现在最首要解决的事情便是,如何让李莹调解许李两家的冲突,此事刻不容缓。
“好,这事就交给小倩你去办吧!需要银两便向曹安要。我这儿有一件要事,需马上去一趟浙江。家里的生意,就托付给你们了。大局仍由曹安主持,蔡先生是沈家的老前辈,经验丰富,便帮着多多参详。至于小倩,你便就看着办吧!能有机会给他们帮忙的,便帮一下。不能帮忙的,也可以不管。”
许倩道,“姐夫放心。我方才答应的事情一定帮你办到。你只管放心的去吧!”
俞仁也知道此行紧急,也不敢在家中多留,交待完事情便坐上许家安排的一条船沿运河而下直达杭州。
到了杭州城,他们本打算不做停留,直接放舟杭州湾,去大衢山海岛。可是却突然发现,杭州城东门的出海口已经由官兵临时接管了,一切商船都不得通行。俞仁一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便派随行的黄吉安上岸打探。
这个黄吉安是个三十四五的中年人,由于时常跟着许心素到杭、湖一带收购生丝,对这一带的风土倒也熟悉。此外,他也是许家与李莹的浙江一带的主事们打交道最多的人。
所以,此次俞仁南来,许心素便把他派给了俞仁。
黄吉安上岸后,俞仁仍跟其他几人留在船上。由于杭州城气氛有异,几人也格外的小心。
他们的船是上午进的杭州城,可是到了傍晚了,黄吉安还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