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失雾凝成的大手瞬间消散,高抬腿的皮皮鬼从半空中落下,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茫然地环顾四周,并没有选择逃跑,而是跳到了木桩上,抱着膝盖蜷缩在虚假的年轮中,转过头,看到了讨厌的铁罐头里讨厌的家伙,哼了一声,把头扭到一边,不再看纳尔逊的方向。
“我来到这个世界上的的时候,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纳尔逊学着皮皮鬼的样子,把两条腿缩到木桩上,用手抱住,但坚硬的铠甲让这个动作的难度系数陡然增高,一言不发的铠甲默默地把关节处调整成软甲的模样,让纳尔逊能够坐得更舒服一点儿,“后来我有了一个家,有了一个好朋友,又过了一段时间,有个穿着紫色西装的人跑过来告诉我,其实我是个巫师……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做呢?”
皮皮鬼愣住了,他低下头,把脑袋埋在膝盖间,可不具备实体的身体重叠在了一起,他失去平衡,差点儿滚了了地上。
“紫西装?是阿不思吧?只有他才会穿这种衣服,”旁听许久一直按捺着性子没有发言的铠甲终于忍不住,插嘴道,“当然是去奥利凡徳家买一根魔杖,然后来霍格沃兹读书!”
“是的,我就是这样做的。”纳尔逊摇摇头,“但我并不理解,我甚至不认可,即便我似乎在魔法方面有些天分,即便我天生就是一个巫师,但我仍旧感觉我的生命中被掺杂了太多太多不应该属于我的东西,我的理念、我的魔法、我的经历……我所有的一切都像是被别人的想法裹挟,被推着走,甚至一些悲剧——我明白这个世界上时时刻刻都有悲剧发生,但我不明白这些事情为什么会发生在我头上,我有时候甚至在想,我的生命是否是由一位蹩脚的作者塑造,我是否生活在一个书中的世界,我生活中那些匪夷所思的桥段是否是被一位自以为是的人握着笔写就,那些戏剧般的冲突与转场是否仅仅是他为了推进剧情而强行制造的冲突,在杀害我生命中重要之人的同时,他是否正躲在一张阴暗的办公桌后发出猥琐而窃喜的笑声?”
幻境中骤起一阵狂风,卷走了黑湖湖畔落下的树叶,纳尔逊睁开眼睛,望着这除了色彩外与现实几乎无异的世界,咬紧了嘴唇,这仅仅是他一个念头创造出来的。
“兄弟……拉文克劳也曾经想过这个问题,你不是说你见过她么?如果你感兴趣,不妨去问她。”铠甲先给出了他的答案,虽然和没有答案并没有什么区别,“我只是一副铠甲,但我曾经问过梅林,他既然能够预知未来,为什么还要做那么多事情,既然未来可见,为什么不和我一样,把自己挂在铠甲架上等着未来到访呢?”
“他什么都没说。”
“他……嗯?你怎么知道,他什么都没说,”铠甲抬起纳尔逊的左手,揉了揉他的头发,“但我想你至少是一位强大的巫师,更何况,你做了很多人都不敢做的事。”
“谢谢你,其实我在很久以前就已经想明白了,”纳尔逊抬起右手,拍了拍左手的臂甲,扭头望向皮皮鬼,“皮皮鬼,所有我说我们是一样的。”
“什……么?”
“我了解你,就像了解自己一样,”纳尔逊摇摇头,“你帮助别人,那是因为大家都喜欢他,你伤害某人,那是因为有人不喜欢他,你的魔力决定了你要去做什么事,甚至你的顽劣、你的调皮,仅仅是因为孩童的天性便是如此,我们都享受着一段被他人影响的生命,甚至不用去思考应该做什么,因为总有人会为我们做出选择。”
“皮皮鬼就是为恶作剧而生的,”皮皮鬼梗着脖子犟嘴,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他哪里挡得住嘴遁?他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显然连自己也不那么肯定了,“皮皮鬼从出生的时候就开始做恶作剧了……”
“我从出生的时候就开始吃饭了,难道我是为了吃饭而生的吗?”
纳尔逊哈哈大笑,铠甲也配合地发出了“嚯嚯嚯”的笑声。
“我看到你在密室中和海尔波与他后裔的那场战斗了,”纳尔逊小心地伸出手,揉了揉皮皮鬼的后脑勺,他小心地收着力,生怕把手深过头了,皮皮鬼的触感和幽灵很像,虽然无形,但可以很明显地感受到介质的不同,与幽灵那冷冰冰的触感不同,皮皮鬼摸起来是炙热的,像年轻人心脏中涌动的热血一般,“你瞧,就像你说的,没有人把霍格沃兹当家做,他们中的坏家伙甚至设置的陷阱想要把你杀死,只有你,你保护了这座城堡,保护了自己的家……和自己的家人,皮皮鬼,你要知道,家是一个人疲惫时愿意回去的地方,而霍格沃兹给了每个人源源不断的动力让我们一生都不会疲惫,作为家长,孩子长大离家,你应当开心才是。”
“我应当开心吗?”
皮皮鬼的语气透着迷惘,他摇摇头,眼神恢复清明,“但是我……皮皮鬼觉得——”
“你不是你吗?”纳尔逊打断了皮皮鬼的话,“一千年前的英语没有‘我’这个单词吗?”
“我……”皮皮鬼转过头,茫然的望着纳尔逊。
“对,皮皮鬼,你就是你,”纳尔逊盯着皮皮鬼几乎透明的眼睛,“你保护了你的家,你不再是一个捣蛋鬼意识的聚合,你有自己的想法,我问你,在霍格沃兹这么多年,你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