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你给世界带来的变化吗?”
邓布利多在拥挤的街道上踱着步子,披着一件寻常外套的他在人群中一点儿也不起眼,就像一个普普通通的、孤零零的游客,和那些与他同样的芸芸众生的走在一起,手里捏着一块刚在法国馆前厅的小摊位里买的可丽饼,任由饱满的果酱滴在手背上,清甜的香气肆意地挥发在空中,和空气中那些来自世界各地的气味杂糅在一起,形成一篇眼睛看不到的复杂图景。
其中有一股清冽的、薄荷般的淡香最为独特,邓布利多多闻了两口,下定主意,这几天最好找到哪儿有卖的。
他并没有选择乘车,在他看来,有时候慢点反而是一件好事,特别是在这种时候,他可以在每一座建筑的门前看到自己曾经游历世界时触碰到只觉得他奇怪,搞不明白这个带着小甜食的男人为什么盯着别人的外墙看个不停。
“老兄,要进去看,里面的东西才有意思。”
一个路过的男人拍了拍他的肩膀,用法语大声说道,邓布利多转过头,看到这个男人几乎被琳琅满目的购物袋包裹,只能从袋子的间隙中看到一坨大胡子,他愣了愣,外语在脑子里转了一圈,才反应过来男人在说什么,邓布利多冲他微笑着点了点头,走进了眼前的场馆中。
这是匈牙利的展馆,刚一进门,邓布利多就被各围了,这些来自匈牙利的特产犹如圣诞节装饰用的丝带一般被挂在室内的各个角落,场馆里空荡荡的,除了最终将的大家伙,连游客都没有,虽然匈牙利除了树蜂这一种龙类,在魔法世界并不出名,但总不至于这样。
邓布利多抬起头,拨开挡在面前的花边,向被端正地摆在大厅中央的大家伙望去——一只匈牙利树蜂的标本,它正张开双翼与爪牙,摆出战斗的姿态,琥珀色的龙眼威武地怒视着前方,但那里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它似乎在一生中最勇猛的时刻被击败,接着成为供人观赏的艺术品。
邓布利多叹息一声,这条龙勾起了他太多的回忆,他的目光顺着巨龙黑色的鳞片向下,在它蜷缩抓地的脚掌旁,一个和指甲盖差不了多少的游客正背对着他,欣赏着巨龙的英姿,这是匈牙利馆中除了他以外的唯一一位游客,除此之外,甚至连工作人员也没有。
邓布利多明白了这里空荡荡的原因,他如同穿越丛林一般从一根根藤曼似的花边走过,靠近了那个挺拔的背影。
“格林德沃。”
邓布利多打招呼的语气有些僵硬。
“哦?你来了?”格林德沃只是听到声音就意识到了来者的身份,他转过身,看到向自己走来的邓布利多,露出了久违的笑容,他拍了拍巨龙的鳞片,感受着铁石般坚硬冰冷的触感,说道,“我记得我们当初一起捉的那条龙有两个它那么大……哦,对了,你最后有研究出什么东西吗?时间太久,我都不记得了。”
“你不看杂志吗?”邓布利多走近格林德沃,站在他的对面,认真地说道,“在尼可·勒梅先生的帮助下,我找到了龙血的第十二种用途,他甚至把我的名字写在了《今日炼金术》论文的第一位,即便和他的工作量相比,我什么都没有做。”
“对于他那样的人来说,名望之类的东西早都没了意义。”
“所以你呢?对你有意义吗?”邓布利多摊开手,魔杖被攥在掌心,“你设下这样一场盛会究竟是为了什么呢?复刻你十几年前火烧巴黎的创举吗?”
“那你可真是高看我了,阿不思,”格林德沃笑着耸耸肩,同样摊开手,掌心中只有半块颜色偏黄的可丽饼,似乎是和邓不利多在同一家店里买的,“这一切都是纳尔逊·威尔特宁的设想,他想要把世界推向进步,这么好的事情,我也只好顺水推舟了,你有空也可以来纽蒙迦德坐坐,到时候你就会知道,我是个关注所有人建议的通融之人。”
邓布利多摇摇头,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格林德沃的偏执和坚定,对于自己笃信的事情,即便是像这样的一百条巨龙拴在一起,也很难把格林德沃拉回来,更何况,在不久前,阿不福思还探查到了那么重要的讯息,邓不利多并没有多说,而是换了个话题:“那么你知道他想干什么吗?”
“哦……他想干什么?这是个好问题,不过更重要的是,我们可以干什么。”格林德沃拍了拍身边的另一根指甲,邀请邓布利多也来这里坐,轻松地说道,“这是一件好事,不是吗?我们终于不用在拮据贫瘠的日子里捡糖吃,如果纳尔逊早生几十年,也许我也可以在年轻的时候就骑到英国生产的飞天扫帚,而不用时刻担心我那柄颤颤巍巍的老爷车会把我从天上甩下来——虽然它最后确实这么做了。”
邓布利多走向格林德沃,坐在了他的身边,听着他回忆那些懵懂时代的流水账,想要尝试从中探听出一些风吹草动,但是他也很快陷入到了类似的畅想之中,时间也仿佛凝固了下来。
那股薄荷般的香气愈发浓烈了,邓布利多清醒了不少,更加用力,紧握住魔杖。
因为树蜂的身躯太过庞大,匈牙利馆并没有封顶,而是在他们传统拱顶的基础上开了个足够让树蜂身上的尖刺伸出去的天窗,整座建筑都是依托它而建设,那些低层或是高层的商铺不管从哪个角度看去,都能见识到它孔武的姿态,此刻头顶的云层稀薄,阳光洒入,为它狰狞的姿态镀上了一层勋章般的光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