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条她自打离开后就再也没有返回的小巷,一条现在再也找不到、仿佛从来没在伦敦这座歌舞升平的都市中出现过的小巷。
周围静悄悄的,她的记忆驱使着她的双脚走到这里,但面前的光景早已大不相同。
“我走错了么……”
克利斯蒂安摇了摇头,她抬起腿,看了看脚下蹬着的柔软小牛皮靴,是因为这双靴子和那条巷子格格不入,她才没有找到目的地吗?
周围静悄悄的,克利斯蒂安甚至听不到自己久行后有些粗重的喘息声。
“这位小姐,你是第一次来斜边巷吗?”
在听到面前传来的吆喝声后,克利斯蒂安的脚下猛地刹住,抬起头,周围世界的声音突然回来了,她的鼓膜随着丰富到难以全部接收的声音剧烈地颤抖着——吆喝声、脚步声、笑声、讨价还价的声音、小孩的哭声、汽车引擎的轰鸣声、马蹄声、音乐声……信息量庞大的声音顷刻间将她印象中那条除了沉默就是沉默的小巷推倒,在废墟上轰隆隆地建起了一座繁荣的街市。
“小姐?”在克利斯蒂安的面前,一个头上套着巧克力色青蛙头套的年轻人伸出塞在蛙蹼套子里的手,在她的面前挥了挥,“您还好吗?您看起来脸色很差。”
“抱歉……我似乎是走错路了。”克利斯蒂安摇了摇头,习惯性地低头道歉,被吓了一跳的年轻人像青蛙一样蹦到一旁,躲过了她的鞠躬,“抱歉,我应该是走错路了。”
“您不用这么紧张,小姐,”年轻人把巧克力蛙的头套摘了下来,露出了一张生机勃勃的笑脸,麻绳一般的棕褐色短发在他的头顶虬结着,深色的雀斑均匀地洒在他因为长时间室外劳动而通向偏深的脸上,翘起来的蒜头鼻上满是汗水,看着不停道歉的克利斯蒂安,他有些慌了神,把头套往地上一扔,摆着手安抚着她的情绪,“是我不好,小姐,我不该打扰你的思考……你要去什么地方?我对这一片比较熟,也许可以带你去。”
不知过了多久,克利斯蒂安才从印象崩塌的波动中清醒过来,她抬起头,迅速地平复着自己的情绪与礼节,从挂在胳膊上的珠串小包里掏出了一张泛黄的纸片。
年轻人眯起眼睛,打量着克利斯蒂安手中的纸片,没过多久,露出了会意的笑容。
那是一张剪报,一张关于七年前警方某次打击拐卖儿童团伙行动的报道,早已掉色的照片上依稀可以看出是一处破落的巷口,一群趾高气扬的警察正举着警棍,威风凌凌地押解着一个个猥琐的人犯。
“您没走错路,小姐,”年轻人弯下腰,从地上捡起他刚刚丢掉的头套,拍了拍青蛙眼睛上的灰尘,笑着说道,“斜边巷刚建成的时候我就在这里看店了,您问我还真是问对人了。”
“嗯……啊?”克利斯蒂安露出了茫然的表情,距离伊法魔尼之旅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尽管精神头有所恢复,但心灵与身体的创伤还需要很长的时间彻底复原,今天是她能够下地的第七天,在她的再三恳求下,纳尔逊同意让她自己出来散心,她把那张剪报攥在手里,疑惑地问道,“我……没走错吗?”
“当然,小姐,您没走错。”年轻人把头套戴了回去,再次说出了他一开始讲过的话,“您是第一次来斜边巷吧?要不去我们的巧克力蛙专卖店坐坐,我给您介绍介绍这里的情况?”
“你怎么知道我是第一次来?”
“您穿得太寻常了,小姐,”年轻人固定好头套,再次变成一只两米高直立行走的巧克力蛙,“我不是说您的衣品不好,您很漂亮,只是来过斜边巷的客人第二次来时总会或多或少地多一些魔法的特征。”
“魔法的特征?”
“哎呀,比如一听自动制冰无限续杯的黄油啤酒、巫师成衣店的购物袋、骑士团公共交通的交通卡、随身的魔法留声机等等,一些新奇又好用的小玩意儿。”
克利斯蒂安这才注意到,这只身上写满广告的滑稽大青蛙走在街上竟然没有引起其他路人的侧目,甚至还有小孩尝试蹦起来偷袭他,舔一舔他巧克力色的青蛙头,而街上的行人正如他所说的那样,巫师与麻瓜的界限仅从外观来看难以分辨,让她一度怀疑自己到了一条更加宽阔的对角巷,五层楼高的巴士停靠在路边,看起来一副重心不稳摇摇晃晃的模样,在经过人多的路段时,这些高耸的仿佛移动城堡的巴士还会弹出车轮,伸出四条蚊子一样细长的腿,小心翼翼地从人群的头顶迈过去。
“跟我来吧,小姐,我带您去领一份导游图。”
“谢谢。”
克利斯蒂安伸手摸向珠串小包,想要从钱包里拿些小费给这位热心的年轻人,但当她的手摸到钱夹时,被小刀滑开的破口的触感让她顿时清醒,她转过头,望向身后熙熙攘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