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可怕的魔法,怪不得格林德沃大人说,你在歧路上已经越走越远了,”安德烈的声音悠悠地在纳尔逊的身后响起,“要我说,哪怕是歧路,你也有走到尽头的本事……只是打不到人,再强大的魔法也只是更加绚烂的烟花。”
他的魔杖用力地顶住纳尔逊的后心,穿着粗气,显然是受了不轻的伤,纳尔逊有些惊讶地说道:“我明明封锁了幻影移形,难道你是家养小精灵吗?”
“显然不是,”安德烈长舒了一口气,胸口剧烈的起伏缓缓地平息下来,倘若纳尔逊此刻转过身看他,就会发现那一道道纵横交错的狰狞伤疤都宛如新疤一般迸裂,流出一行行油彩般的血迹,“作为一个黑巫师,我能活这么久,当然是有些原因的,放心吧,纳尔逊,等到一觉醒来,世界还会像昨天那样美好,那样眷顾你这个幸运儿。”
安德烈老迈消瘦的脊背弓着,用纳尔逊将他整个人遮挡了起来,以此来应对那些蜉蝣可能的反击,只需要一个简单的昏迷咒,他就可以将把后背暴露出来的纳尔逊彻底击倒,把他从正在酝酿的风暴中心解救出来。
“我哪里是幸运儿,我明明是个倒霉蛋。”
纳尔逊的眼中倒映着璀璨的星河,那是在他的面前重新排成方阵的蜉蝣们,红色的独眼仿佛寿终正寝的太阳一般同时亮起,安德烈也喘着粗气念出了他的魔咒,几乎同时,蜉蝣的矩阵与安德烈的魔杖同时开火,红色的魔咒当胸穿过,而蜉蝣的光束也同时到达,将两人的身影全然淹没。
安德烈的眼中忽然亮起星星点点的光芒,这仿佛流星一般的胜景也难以掩饰他眼中的震惊,被数不清的昏迷咒全方位无死角击中的安德烈似乎看到纳尔逊的头扭转了一百八十度,从地上的一滩水中重新站了起来。
“水——”
安德烈倒下的身体被纳尔逊扶住,轻轻地放在地上,这个整日操劳的老头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
在确认安德烈陷入昏迷后,纳尔逊出于谨慎,还是将他捆了起来,他走到天台的边上,眯起眼睛,看着正绕着柏林转圈的漆黑鬼影。
庞大无比的黑色鬼影没有形体,只有一张狞笑的、时隐时现的恐怖面孔,犹如黑云压城的天灾,也似浩浩荡荡的浪潮,它经过的地方留下了一堵不断涌出笑脸又不断被淹没的黑色高墙,无情地摧毁着靠近的一切,黑气翻涌的高墙中,是密密麻麻的孩童啼哭声,纳尔逊甚至能从这哭声中听到它的情绪与过往,那是一根在高压中长大的、几乎要被弯折的弹簧,难以想象在它舒展时,积蓄的重压将会以多少倍的力道回敬到压迫它的人身上。
相比克雷登斯这位资深的、常年研究自己的默然者,抗拒这一身份的巴里与默默然是割裂的,他在不断逃避,不断退缩,甚至在来柏林前从未借用过它的力量,尝试治疗他的格林德沃终究不是专业对口的医生,他只能用更加强大的魔力去压制巴里体内的默默然,常年的压力不仅仅保住了巴里的性命,让他像个没事人一般生活,但在这种重压下滋生的怪物会有多么凝实可怖呢?没有人能回答这个问题,甚至连格林德沃自己,也已经开始压制不住这个巴里体内的怪物了。
锁链只是稍稍的松动,紧随而来的反制就几乎要了巴里的命,他只花了一天就从一个能吃能跑能开玩笑的小伙变成了一个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废人,他的身体成了剧毒的毒药,哪怕只是爱人轻轻的抚摸,也会灼伤她关切的手。
格林德沃不得不兵行险招,用海尔波奴役灵魂的魔法强行为巴里占据了一副身体,但这并非堂堂正正的手段,巴里的生命相比默默然的魔力简直不值一提,他从恶念的宿主变成了一只寄生在庞大魔力上的肿瘤,历史上从未有过这样大胆的治疗,也从未诞生过这样可怕的默默然,对默默然的一丁点儿伤害甚至都能要了巴里的命,这道魔咒的作用便是让巴里越过与默默然魔力的联动,直接像控制木偶般操控身体。
这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甚至在绕开巴里与默默然的联系后,有充足的机会对默默然进行大刀阔斧的压制,但巴里拒绝了。
城中的建筑在鬼脸的狂笑中被咀嚼成齑粉,远远看到它的人都有种生命要被吸走的本能恐惧,巴里即将转够一圈,当这堵由魔力组成的高墙首尾相连时,纳尔逊也没有信心打破它,他想了想和克雷登斯打交道的经历,尽管强大,但克雷登斯也没有这般难以控制的魔力。
就像不受拘束的欲念,开出了足以吞噬世界的花,看样子在巴里适应这具身体的同时,默默然也拥有了充足的、适应自由的机会。
纳尔逊的眉头一紧,他注意到,在城市的边缘,一男一女两位骑着扫帚的巫师正在低空飞行,飞快地向着战场的方向接近,更可怕的是,随着鬼影从摄魂怪的上空掠过,那些来不及躲避的怪物也被它一口吞下,负面的情绪与魔力彼此吞噬促进,孩童的啼哭已经响彻城市上空,这哭声蕴含难以抗拒的魔力,远处教堂下交战的双方变得疯狂,甚至连纳尔逊都感觉到一阵阵的眩晕,这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