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着摇了摇头,如果刚刚邓布利多选择不松手,他会慷慨赴死吗?格林德沃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看着窗户里唤出凤凰带走汤姆的邓布利多,他赶在他回头望向窗外之前退回到了天台内侧,两人的目光终究没有再次再次交汇在一起。
“可谁又不是呢,阿不思?”
格林德沃抬起手,指尖粘着一枚小小的玫红色的水滴形宝石,那是他刚刚从邓布利多挂在脖子上的血咒水晶瓶上扣下来的,是拧开瓶盖前最后一道无意义的防线,他舒展手指,任由宝石从指尖滑落,像一滴泪水似的被卷入风中。
邓布利多摇了摇头,漆黑的视线重新亮起模糊的光,他看到一滴带着血的泪水从尼娜塌陷的眼角滑落,那是一滴玫红色的犹如宝石的血泪,和他在风中接到的那滴一模一样。
战死的那天,在纳尔逊坐在长椅上和他告别的时候,邓布利多其实很早就到了,他站在九又四分之三站台的柱子后面,沉默地听着的谈话。
他其实一直都有些看不懂自己这个两眼的学生,从西城孤儿院的时候起他就比绝大多数人显得早慧,“有谁抗拒和纳尔逊交朋友呢?”,这是邓布利多在西城孤儿院听到最多的一句形容,虽然模糊,但也足够了,他至今都忘不了第一次看到那两个孩子时他们的眼神,一个野心勃勃,一个平静如水,几乎是他和格林德沃年轻时的翻版,而他们似乎更加优秀。
在两个小巫师进入霍格沃兹后,他也一直关注着他们,和许多人认为的一样,邓布利多也觉得自己过于自负,总想把什么都挑到自己肩上,他警惕着汤姆对力量的向往,也好奇着纳尔逊平静的蓝眼睛下面藏着什么。
他太过平淡了,仿佛对什么东西都毫不在乎,哪怕学到许多人都心心念念的魔法,他看起来开心,可眼底探求的又似乎不是那个驱使他挥舞魔杖的咒语。
他有些欣慰,这两个小家伙在那样年轻的年纪就缔结了深厚的友谊,纳尔逊似乎能成为汤姆的锚,将那个野心勃勃的灵魂定在平静的海面上。
可没过多久,他就发现自己错了,简直错得离谱。
他至今都无法感同身受地理解纳尔逊在乎的究竟是什么,他可以对大多数人都耿耿于怀的东西淡然一笑,却又在一些更加需要迎合秩序的事情上丧失理智,邓布利多终于明白,纳尔逊平静的目光下藏着的是不管不顾的疯狂,他那双海水般湛蓝的瞳孔中翻涌着的是海地酝酿的惊涛骇浪。
他敢于为了复仇用魔杖指着自己的校长,他甚至丝毫不在意这个社会的秩序与纪律,仿佛他才是那个找到了锚点的船。
邓布利多这几年来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在特洛卡的酒吧中出于对纳尔逊的保护抢走了他的仇人,有时候,看着天翻地覆的世界,他会忍不住想,如果当初纵容纳尔逊,没有把遗憾压在他的心头,一切会不会完全不同?
邓布利多不知道,但是在听到说的话后,他那颗被苛刻的秩序束缚的心松动了,他感觉自己身体里的血都滚烫了起来,如果让纳尔逊这样无所顾忌的人去做他想做、而自己又认可的事情,这个世界会不会不再像以前那样不断地留给自己遗憾呢?
但他还是不明白为什么纳尔逊会,他们明明不是很熟,明明是曾经的对手,所以当他得知纳尔逊准备亲自来柏林后,作为威森加摩首席的他也不管不顾,他早就看国际巫师联合会这个愚蠢的计划不顺眼了,把一群野兽关在笼子里是只有马戏团才会干的事情,而马戏团里至少也有一个善于挥鞭子的驯兽师,更何况南边还有个纽蒙加德在看热闹似的推波助澜,哪怕没有默默然筑造的高墙,他们也早已丧失了对普鲁士最初的掌控。
邓布利多在柏林看到了格林德沃的身影,他借着黑巫师们的手摆弄着这片罪恶之地,挑逗似的邀请他入局,但邓布利多只当没看见,他相信几乎以一己之力撕毁保密法的纳尔逊不会像当年的自己一样留下遗憾。
“阿不思?”
“邓布利多教授?”
病房中的呼唤将他的注意拉回了现实,他甚至已经想象到了当浴血的纳尔逊结束了自己的战争看到失去双眼的尼娜时的反应,他甚至已经开始设想纳尔逊究竟正在里面干什么。
但他不准备管了,这是他的战争。
“阿不思,如果你想追究我们的责任,可以在此间事了后,我问心无愧,甘愿接受你任何合理的指控,”老巫师的胡须随着风抖动着,“但是既然你来了,作为世界上最强大的巫师,你需要担负起自己的责任。”
“最强大的巫师?”
邓布利多笑了笑,眨眼间消失在原地,空气中只留下了他最后的话语,“如果想要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不自己亲眼看看呢?你们如果不怕,就跟来吧。”
下一秒,强烈的音爆席卷了整条街区,远处的高墙上突然出现了一枚圆形的洞,四周融化似的越阔越大,直到留下了一道足以供他们所处的这座建筑通过的洞口。
人们面面相觑,竟没有一个人有动身的意思。
蒂娜强忍着烟雾与腹中的恶心感,小心地照料着病床上气若游丝的女孩。
“我们是否应该采取对策呢?”
“我们预设的情况中似乎并没有进入柏林市中心这一条?”
“既然邓布利多亲自上场了,那我们……”
“我觉得大名鼎鼎的邓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