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历山大眼中的光是耀眼且均匀的,可不知为什么,被笼罩其中的傲罗们却觉得它在旋转,沿着逆时针的方向均匀地转动,他们刚刚抬起手臂,张开嘴准备高呼老巫师的口号,却又因老巫师身后的奇观瞪大了眼睛。
散碎的烟雾沿着曾经散开的轨迹缓缓聚拢,它实在是太散了,以至于直到连成一片时才为人们看清它的真面目——氤氲蒸腾的水雾,犹如滴落池中的颜料一般在魔咒的碎片中穿插漫步,它仿佛被一道无源的光照亮,弥漫着银白色的辉光,在夜色中的醒目甚至超过了不远处的老巫师,老巫师也注意到了傲罗们的异动,缓缓地转过身,凝重的目光定在正在缓缓凝聚的水雾上。
“这个威廉姆斯有死而复生的能力吗?”他招了招手,对着跑来的另一位巫师耳语道。
这位巫师在短时间内收集了许多有关纳尔逊的情报,但此刻他却摇了摇头,“他刚刚不是展示了人体变形躲过魔咒的能力吗?也许——”
“你是认真的吗?人体变形能变形到这种程度?”
“他的老师是阿不思·邓布利多,先生,他的姓氏是威尔特宁,溪边的威尔特宁。”
老巫师的眼睛猛地瞪大,此刻不管他听到的说辞有多么荒谬,但他还是举起魔杖,苍老的身体中蕴含着积累百年的魔力与经验,狂风以他为中心向水雾席卷而去,一道道威力强劲的魔咒从杖尖涌出,不要钱似的向水雾涌去,他侧过头,咬着牙说道:“我需要增援,所有的巫师!明白吗?!”
傲罗们见状,迅速地组织起第二轮进攻,饱和打击的咒语向着纳尔逊的方向倾泻,它们不再像之前那样和纳尔逊一起消失,而是很快被人们见证了它们的强大。
魔咒可以击穿一块石头,打垮一座山,或是杀了一个人,但它又怎能打碎一片本就迷离的雾,一滴本就无形的水呢?
魔咒如雨点般穿过水雾,向着后方飞去,下一秒,地动山摇,柏林的地壳因猛烈的轰击而震颤起来,一片扇形的城区在顷刻间被夷为平地,甚至连地皮都被铲出了一处幽深的深渊,如同一处干涸的河床,断裂的水管与下水道暴露在空气中,流淌在管线内的水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数道瀑布同时出现在了城市里,但这平日里足以酿成水患的水量此刻对于这处被魔法削出的深坑来说无异于杯水车薪,甚至一时无法铺满深坑的底部。
但当魔法的余威散去后,那团扎眼的迷雾仍在按照它散开的路径坚定地凝聚,没有因袭击而散碎分毫,老巫师消瘦的身体如同竹竿一样,挂着鼓动的长袍摇摇欲坠,他的须发如同一头发怒的狮子一般狂舞,强劲的暴风席卷着周围脆弱的建筑,意识到他想要吹散迷雾后,傲罗们也加入了他的行列,林立的高楼不堪一击,仅仅被暴风蹭一下便如同抽去基座的积木一般垮塌,庞大的建材与楼板也被卷进风中,在众人的协力下,一道有着灭世气势的旋风突兀地在欧洲大陆的中央凝聚成型,它的波及之广,甚至将数百公里外的云彩都吹散了。
可就在魔力最为恐怖的风眼之中,水雾仿佛和狂风并不存在于同一处空间,丝毫不受影响地凝成了一团。
纳尔逊的声音在傲罗于国际巫师联合会巫师的耳边、在世界各地巫师聚落的水幕之中、在每一本《唱唱反调》尾页的画面文字中、在每一颗高悬在天空之上的人造星辰中、在飞散于世界各地的每一只蜉蝣闪烁的独眼中响起。
“我是纳尔逊·威尔特宁·威廉姆斯,很抱歉,我一意孤行地挑破了这个世界最致命的伤口。”
迷雾渐渐凝聚出一个人的轮廓,分化出属于纳尔逊的颜色。
“不论你是谁,不论你信仰什么,主张什么,我想,我都可以被认为是你的同胞,”密集的魔咒穿透人形的迷雾,却只能让远处的深坑更深一些,“也许你是一个巫师,因为血统或是自己的特点而茕茕孑立,也许你是一个麻瓜,却因为自己的孩子拥有魔力导致家庭难以团聚,也许你从未接触也从未听说过巫师的存在,但生活在由人组成的群体之中,总会有人与众不同。”
“抹去他的声音!”老巫师怒发冲冠,但常规的魔法早已无济于事。
“太多的悲剧因为偏见与短视诞生,我不认为它是愚蠢,只是太过狭窄的视野让几千上万年前人类的文明诞生之时就相互投去的目光至今都难以相遇,”纳尔逊的面部轮廓变得清晰分明,魔咒从他的脸上射入,由从变换为水的脑后离开,他的音调都没有因此变化半分,“这是我第一次向世界喊话,我的同胞们,魔法的工厂已经在世界的各个角落开工,魔力带来的便利已经改变了我们的生活,巫师们也已经离不开齿轮、杠杆与轴承带给我们的便利,我们的世界,我们的生活,我们的同胞正在越来越好,走向飞跃,我们打开了通向明天的大门。”
“我允许你们使用黑魔法!”
“听到了吗?站在我们对面的人,他们并没有那么顽固,相反,他们拥有着比任何人都要灵活的底线,那些对我们出拳的人,他们甚至不知道高高在上的权力者们将他们派遣至此的目的,封闭的茧房剥夺了他们了解不同声音的权利,而我,始终认为,人无论何时无论何地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有权凭他的意志做出选择,”水雾凝成的身体张开双臂,与几分钟前别无二致的皮肤从雾中生长出来,“也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