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脸倒映在水幕中,变得晦暗不清,时不时点亮天空的雷霆却将影子留在了水里,鲜亮的色彩出现在水幕中,融化成一团缤纷的漩涡。
漩涡很快舒展开来,呈现在人们眼中的,是他们自己的身影,明亮清晰得仿佛白天,脸上的表情完完全全地得到了复刻,甚至连发梢和刚刚的“阵雨”混在一起的汗水也纤毫毕现,一击脱离后失去行踪的纳尔逊终于完成了最后一面水幕的构筑,而它,便伫立在柏林城的正中,水幕的镜头不断移动着,一张张表情各异的脸浮现在人们面前,傲罗们没有想到他们此刻的表情竟然这样难看。
老巫师躺在地上,嘴唇嚅嗫着,他漫长的一声中从未遇到过这种对手——到目前为止,国际巫师联合会受到的唯一一处来自纳尔逊与汤姆的伤势便是他胸口的伤疤,但心中的嫌隙却比它成立至今的任何时刻都要狰狞深刻。
画面被挤入了一角,取而代之的是一段全新的影响——企鹅用纳尔逊给他的相机一点点儿拍下的、没有任何修饰与剪辑的、巫师万博会废除《保密法》后的世界。
金属的星辰散发出无色的光线,扫过它们俯瞰的每个角落,一张张令人感到陌生的面孔出现在水幕的另一角,这一幕让绝大多数人感到一头雾水,但傲罗中一些麻瓜出身的巫师已经认出了他们被同事歧视的家人,军心再次涣散起来,老巫师痛苦地闭上眼睛,不想再看这个他无力回天的烂摊子。
“你在骗我们!”
那个提出质疑的巫师吼叫着向汤姆冲来,但下一秒就被来自身后的红光击中倒地。
人群心中巨震,难道夺魂咒真的是真的?目光齐刷刷地向后转去,停留在一名举起双手,将魔杖丢到地上的巫师脸上。
“我觉得,还是不能轻举妄动,”他浑身颤抖着,显然自己都不知道刚刚为什么敢对同事动手,双腿抖得像筛糠,后怕带来的恐惧让他的脸变得煞白,他的嘴唇哆嗦着,期期艾艾一个个地往外蹦着单词,“我怕出事,而且……我们不听听他们究竟要干什么吗?我……我看他们,不像以前见过的那种黑巫师。”
他的声音太小了,小到只能在周边激起一团小小的浪花,但他的声音又很大,大到足以透过水幕传播到世界的每个角落。
老巫师脸上的表情更痛苦了,在远处观看着水幕的邓布利多摇了摇头,这支东拼西凑的队伍,终究还是分崩离析了,只是他也没有想到会这么快。
“至少应当坚持到白天的……”
邓布利多叹息一声,轻声说道,从夜色降临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在尝试说服自己,尝试从时代主动退场,将未来留给更年轻的人,哪怕年轻人带来的变革会带来无法想象的阵痛,至少在朝阳初升的时刻,让他看看会有多少人来到纳尔逊的身边,他从不指望国际巫师联合会征召的傲罗可以阻止纳尔逊和汤姆,论战力,把这么多训练有素的傲罗聚在一起面对面地对轰魔咒,哪怕把他和格林德沃绑在一起也不会是一合之敌,但他深知,自己的两位学生早都不是会和敌人进行魔咒对轰的愣头青了。
想到纳尔逊稀奇古怪的魔法和自己一人前往密室时看到的汤姆练习魔咒留下的痕迹,他有理由相信,这两个人加在一起,搭配上纳尔逊在外漂泊、摸爬滚打从格林德沃那里学来的阴险战术,两人足以一点点钝刀子割肉地将这支看起来无敌的队伍肢解,至少可以拖到纳尔逊深藏不露的援军到达。
可他没有想到,纳尔逊和汤姆并没有展示太多他们的魔法才能,反倒上来就向着国际巫师联合会的心窝子捅了一刀,这样玩弄人心的手段,在邓布利多看来,甚至比一人单挑傲罗全部的魔法还要令人生畏。
他抬起胳膊,手中国际巫师联合会的信物已经因频繁的催促而发烫,他们依旧没有放弃呼唤邓布利多的尝试,他将信物丢在地上,站起身来,扶着天台的护栏,静静地凝望着远处明亮的水幕,在他的身边,一个被黑色的魔力包裹着的茧缓缓地蠕动着,却被一枚钉子钉在地上,逃不出去分毫。
和这枚茧照应的,是不久前还在柏林城内肆虐的默默然,它仿佛也被一枚钉子钉住了,犹如绵长城墙的身体躺在地上,被那些仅剩的迷失鬼影分食啃噬,除了时不时爆炸一下、踌躇一下,做不出任何其他的动作。
威廉皇帝纪念教堂的楼顶已经被彻底轰塌,没了顶的塔楼看起来和烂尾楼没什么区别,而那里却是整座柏林城中最活跃的地方,极目远眺,魔力的光芒时不时点亮街区,但相比一开始的激战,它无疑暗淡了许多,可以看出战斗的人数远远不及当初,时不时有蹒跚的、不似活人的身影在街头巷尾闪过,阴沉的气息即便隔了这么远也足以令邓布利多感到生厌。
他厌恶地看了看威廉皇帝纪念教堂的方向,最终还是转过头,抬眼看向肩头的方向,伴随着一声清越的凤鸣,福克斯的火焰将他的身体包裹起来。
火焰熄灭,邓布利多的身影刚刚消失,一个鬼鬼祟祟的黑影便攀着建筑外墙的装饰,从楼下轻巧地翻了上来,他将背后背着的人放在天台上,和被邓布利多钉在地上的茧摆在一起,黝黑的大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