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云澄没有想到,这个大仇人竟然和他异常相似。
头发斑白,面如死灰,若是在脸上添几条伤疤,把腿弄瘸了,云澄怕是会觉得自己在照镜子。
两人对视着,一句话没说,一个动作没做。
张宗周忽地淡淡一笑,道:“我没想到你来的这么晚。”
云澄道:“看到你这样,我忽然不想杀你。”
“我知道,这个世上最大的折磨不是死,而是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活着,但我不会这么做。”
张宗周的嘴角流下一丝鲜血:“我今日就去找你的父亲云靖,亲自道歉,我解脱了,你呢?”
话声越说越弱,说到最后一个字,忽然翻身跌倒,耳鼻流血,寂然不动,竟是死了。
在知道复国无望后,张宗周便萌生死志,只是想在生命最后一刻为张丹枫做些什么,这才有了今日之会。
张丹枫面色如死,眼睛发直,哭不出来。
云蕾惨叫一声,跌倒在了地上。
云澄也像泄了气的皮球,颓然坐下。
半晌,云澄道:“重儿,蕾儿,血书呢?”
血书是云靖写的。
当年云靖觉得归国无望,人可以死,仇不能不报!
于是乎学起了“愚公移山”,这仇儿子不能报,就让孙子来报,孙子不能报,就让曾孙来报。
只要云家还没绝后,这仇总有一天能报。
两份血书,一份给云重,一份给云蕾,让他们刻苦练武,日后只要碰着了张宗周这一脉的人,不论男女老幼,一律杀了。
按照云靖的想法,这份仇恨,唯有一方彻底死绝才算了结。
血书是压在云重和云蕾心头的大山,看到血书就想起仇恨,无一日快活。
听到云澄的话,两人立刻把血书拿了出来。
云澄拿起一把剪刀,道:“云家人不能输给张家人,你解脱了,我也该解脱了。”
说完,云澄把血书剪成粉碎。
从云靖被截留在瓦剌,至今已经三十年。
三十年如梦似幻,三十年血海深仇,在这一刻,彻底了结!
张丹枫云蕾相拥而泣,横在两人身前最大的障碍,没了。
董小宛道:“一切都结束了么?”
狄光磊笑道:“仇恨的故事结束了,英雄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澹台镜明道:“我总觉得还缺了点什么。”
“还缺一首《浣溪沙》!”
独立苍茫每怅然,恩仇一例付云烟。断鸿零雁剩残篇。莫道萍踪随逝水,永存侠影在心田。此中心情倩谁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