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想见”又“不想见”的状态,最是需要有人推一把。
禅房内,玉竹夫人默默诵经,禅房外,欧阳明日拿起竹箫,轻轻吹奏。
他的箫声是那样的哀怨悲切,不像是赏景游玩的贵公子,更像是野地里的一根野草。
这根野草是那样的卑微,那样的微不足道,似乎一阵风雨就能夺走他的性命。
风来了,雨来了。
野草随风摇动,但却死死的拥抱着大地。
狂风、暴雨、雷鸣、闪电,无论是什么,这根野草都无所畏惧。
风吹雨打中,有高呼“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的海燕,也有看似软弱,实则坚韧不拔的野草。
玉竹夫人的眼中不由自主的蓄满泪水,出了禅房,她看到了吹奏竹箫的俊公子。
二十多岁,年轻英俊,眉目如画,一点朱砂更是仿佛点在心头。
若是只看容貌,绝不会想到他能吹出那样悲切的箫声。
看到他的轮椅,却又觉得他的箫声本就该这样悲切、这样坚韧、这样充满生命的张力。
音乐,本就是反映人心的。
玉竹夫人的脚步不听使唤,轻轻走到欧阳明日身边,手也不听使唤,抚上了这个陌生的贵公子的肩膀,道:“孩子,你受苦了。”
她不知道为何要说这句话,但她就是要说,她本能地觉得,这个人就是她的儿子。
欧阳明日放下竹箫,歪了歪头,靠在玉竹夫人怀中,只觉得是那么的温暖,那么的舒适,那么的安心。
两人什么都没说,一切尽在不言中。
半晌,玉竹夫人轻声说道:“你,这些年过得好么?”
“我有一个朋友告诉我,活的快不快乐,不在于能不能走路,而在于我愿不愿意快快乐乐的活着,我现在很快乐,非常快乐。”
“你那个朋友一定是天下间最好的朋友。”
“见到他我才知道,生命不只要有韧性,还要有快乐,我还想再吹奏一曲,你愿意听么?”
“当然,只要你愿意,多久都行。”
欧阳明日把竹箫放在嘴边,轻轻吹奏。
这一次,不再是哀婉悲戚,狂风暴雨,而是云开雾散,阳光普照。
风止了,雨停了,天晴了,痛苦结束了。
山清水翠,百花盛开。
一切都是那么的和谐,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一切都是那么的快乐。
就好像欧阳明日现在的心境。
他已经学会了如何享受生活,如何“鲜花满楼”。
过往的一切都已经放下,这一刻,是欧阳明日的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