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驿馆。
黄文越坐在凳子上,喝了一口驿馆提供的劣质茶水,心中苦闷不已。
十年辛苦搜刮的家财,被人一天就搜走,人也下了大狱。
若非还知道点秘密,老五不敢做的太过分,此时怕是还在狱中。
黄文越当然不会相信薛青麟,离开五平之后,他先去了早先安排的“安全屋”,那里有衣服,银两和假身份文牒。
一连用了几个时辰,才堪堪赶到周边县城,入住驿馆。
此为“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
恐怕没人能想到自己会住在驿馆吧。
想到此处,黄文越心中有些得意,粗淡的茶水也变得有滋有味。
黄文越不知,在他身后,有两双眼睛一直在盯着他。
一双眼睛是薛青麟的师爷张义,明面上是薛青麟的心腹,实际上是卧底,他是那位“真薛青麟”的书童,入侯府当卧底。
他奉真假两位薛青麟的命令跟踪黄文越,黄文越没有半秒钟脱离他的视线。
一双眼睛是云夫人,奉狄光磊的命令出门杀人。
不过她出门晚了一些,也更加精细,看到了跟踪黄文越的张义,打算来个顺水推舟,借刀杀人。
正是因为这个打算,她才见到了更多的秘密。
……
驿馆内,黄文越看着眼前的黑斗篷陌生人以及张义,冷冷的说道:“是老五让你来杀我的?”
黑斗篷人的声音仿佛来自于九幽地府:“不,是薛青麟让我来杀你的。”
“这位先生,我说的老五就是薛青麟,他出多少钱,我出双倍,你杀了张义,我给四倍。”
“不,薛青麟不是老五,老五也不是薛青麟。”
“那薛青麟是谁?”
“是我!”
黑斗篷人猛地举起满是钉刺的大锤,对着黄文越的脑袋重重砸下。
“砰”的一声,血光崩现,黄文越头骨碎裂,脑浆横流,死尸倒地。
黑斗篷人长长呼了口气,带着张义离去。
盏茶时间后,云夫人到此,试探了一下,确认黄文越确实死了,这才快步离去。
方才的事情她都听到了,看到了。
按照那个黑斗篷人所说,和黄文越称兄道弟的那个不是薛青麟,他才是。
这怎么可能,难道世上有两个薛青麟么?
那封密信!
云夫人想到了事情的核心——那封绣着赭色飞龙的锦囊中潜藏的密信。
作为内卫,云夫人对于武则天颇为忠心,原本没想翻看那封密信。
现在她很想看,非常想。
即便可能因此丧命,她也希望看到事情的真相。
好奇心害死猫,好奇心更能害死人。
但有些人即便死了,也要满足了好奇心再死。
翌日,黄文越越狱出逃,又在驿馆被杀的消息传开。
昨天江州官吏在五平开大会,冯万春等人都到了,听到这个消息,四人差点把心跳出嗓子眼。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当年的事情如同巨山压在心头,这些人这些年无一日安定。
说句不好听的,其他几个兄弟一日不死,他们便一日不安全。
两个人以上知道的就不是秘密,更何况是六个人知道的。
冯万春等人既担心是黄国公后人来复仇,又担心是薛青麟杀人灭口。
商量了一晚上也没有商议出对策,白天又被狄光磊以“贪赃枉法”为由抓了吴顺。
夜晚,薛青麟帮吴顺越狱,吴顺离开五平之后,被人锤杀,狄光磊派人去抄家。
再到白天,狄光磊又寻理由抓了葛斌。
再到晚上,葛斌越狱而出,走水路离开五平,被人锤杀,狄光磊派人去抄家。
老兄弟连续死了三个,各个死了之后被抄家,冯万春和张贤拱再怎么信任薛青麟也受不了了。
趁着狄光磊还没有发难,双双逃离,然后,在半路上被薛青麟堵住了。
不是假薛青麟,是真薛青麟。
张贤拱连连讨饶,冯万春面色如常:“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早就想到会有人来报仇,没想到来的是你。”
“你很失望?”
“不,我很宽慰,死在你手上,总好过死在我那个歹毒残忍的五弟手中。”
张贤拱道:“这是你和狄光磊下的连环套么?”
薛青麟道:“不是,我若是有能力攀上钦差大人,怎会让你们活到今天。”
“那为什么会如此巧合?”
冯万春道:“别问了,这是天意,老天要收走我们这几条孤魂野鬼,我们如何反抗?”
“大哥,你怎么……”
“算了,算了,都算了,我也活够了,薛青麟,你动手吧!”
薛青麟冷笑一声,大锤重重砸下,两声轻响之后,冯万春和张贤拱倒地身亡。
不远处的树林内,云夫人看着身边的袁晓梅,冷笑道:“你可以放开我了么?”
“可以。”
“这一切都是你家大人的安排?”
“不,是你觉得我无聊,来陪我玩猫抓老鼠的游戏。”
“我不觉得这个游戏有意思。”
“还是那句话,刀在我手里,不需要你觉得,我觉得有意思就行了。”
“我只想知道当初发生了什么事。”
“那不是你该知道的,知道的太多对你没好处。”
“你怎么知道没有好处?”
“因为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若是再敢做出格的事,猫鼠游戏便会迎来终局。”
“你不怕我假意屈从,时候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