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家人热热闹闹的坐在一起,吃着鹿肉炖土豆,喝着兑了水的劣酒。两个孩子,则是叽叽喳喳的在一旁围着火炉玩耍。”妖女停下了脚步,抬头看着天空中的随风扭落的鹅毛大雪,伸手接了一片雪花轻轻说道。
“要是没有意外,这两家人估计就会这样一直过下去。等闺女长大了,寻个好人家嫁了。或者是招个吃得苦的上门女婿,一代一代这么延续下去。又或者,还会给两个女娃,生个弟弟吧?”妖女的语气开始哀伤了起来。
“没吃完的鹿肉,就那么挂在屋檐下头。天儿冷,肉冻得和石头似的。半夜的时候,姓师的那户人家窗外响起了一阵悉悉索索声。山里的猎户,晚上睡觉都很警醒。有一点风吹草动就会起身拿枪,姓师的猎户也不例外。等他用通条将火铳的枪子儿捅实之后打开门一看,十几只黄大仙正顶风冒雪你踩我,我踩它的搭着梯子向屋檐下的鹿肉够去。”
“那只鹿,是两家人一个礼拜的吃食。姓师的猎户又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它被那些黄鼠狼给拖了去?当下抬手就是一枪,他想吓唬吓唬这些小东西,将它们赶走算了。黄鼠狼有灵性,一点儿都不假。就在猎户开枪之前,它们就察觉到了猎户心中的怒气。趋吉避凶也是它们的天性,眼看人家要开枪,便跃身而起炸了锅般的四散奔逃。”
“世事就是这么无常,那些黄鼠狼要是不跃起来,枪子儿根本不会打着它们。正因为慌乱之中的这一跃,将它们送到了猎户那本已抬高了几寸的枪口下。一声枪响之后,院子里留下了一片黄鼠狼的尸体。只有一只最小的黄鼠狼,拖着一只断腿仓皇逃离。”
妖女轻轻将手掌翻覆过去,任由落在掌心的那片雪花,随风飘去。故事说到这里,我大致已经肯定了她在说自己的故事。更准确的说,她是在说自己家的故事。
“后来呢?”我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接着往下问,我的直觉告诉我,接下来的故事恐怕不是那么美妙。可是好奇心还是驱使我,问出了这三个字。
“后来,接近一年的时间里,再也没有黄鼠狼赶接近这户猎户家门半步。日子久了,猎户也就渐渐将这件事给淡忘了。一直到来年的冬天,猎户照例拉上他的好兄弟一起进山打猎,好为过冬储存一些肉食。”妖女说到这里,站定了脚步,牙关咬得紧紧的。她脑海里,浮现出当年的那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师家嫂子,眼瞅着天儿也不早了。俺们开始做饭吧,娃娃们都开始喊饿了!”那一年的冬天,那一处山窝窝里,一间低矮的木屋里。一个将用衣裳将自己裹得十分臃肿的妇人,对另外一个妇人说道!
“梅家妹子,我把土豆拿出去洗洗,晚上俺们给他们做炖肉吃。”大山里,最容易种植的就是土。,而土豆也成为了猎户们一日三餐最常见的菜肴,或者说是主食了。师家嫂子手里拿了个小簸箕,簸箕里装了几十个大小不一的土豆,说话间就准备推门去院子里清洗这些食物。
“那我切肉,我家地窖里还有些大白菜,待会我去拿来。他们兄弟两进山一天了,估计也累得够呛,今天让他们吃点好的吧。”说话的是梅猎户的婆娘,东北的婆娘都知道心疼自己个儿的男人。大白菜虽然不贵,可是想运进山里来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婆娘咬了咬牙,还是决定拿出一些来晚上就着五花肉给自家男人打打牙祭!
“那行!让那俩老儿子待屋玩儿吧,咱俩忙活咱俩的。”师家嫂子掀开门口那用破棉絮做成的门帘儿,一边说着,一边往门外走去!东北那哈儿,有地方是管小闺女叫作老儿子或者是老姑娘的。
“砰!”
“媳妇儿快回屋,梅兄弟要杀我!”
师家嫂子前脚刚迈出去,后脚就看听见一声枪响,随后就看见自己个儿的男人浑身是血的边跑边喊!
“啊?这是怎么说的,这是怎么说的?”师家嫂子就是一个家庭妇女,平常哪里见过这么血腥的场面?当即腿一软,就那么蹲在墙根儿动不了了。
“嫂子别动,他不是我师大哥。”不等师家嫂子缓过劲来,打风雪里又跑过来一个人。一边高喊着一边往枪管里倒着火药,用通条捅着枪子儿。这一下,师家嫂子彻底蒙了。来人正是刚才自家男人说想要了他命的那个梅家兄弟。
“媳妇儿赶紧开门进屋啊,傻愣着干嘛?你想害死我是咋地?”浑身是血的师猎户抓耳挠腮的站在媳妇儿身前来回走着,就是不自己开门进屋。
“嫂子别理他,趴下!”梅猎户此时已经将枪子儿捅实了,端起枪来冲蹲在墙根的师家嫂子大喊一声,就扣动了扳机。
“吱!”
“梅九儿......”
枪声响起,应枪倒下的却是听见动静拉开房门走出来的梅家媳妇儿。女人捂着自己的胸膛,依靠在门框上缓缓向地上滑去。末了儿还伸出手去喊着自己男人的名字,想要他来扶自己一把!
而先前站在门口的那个师猎户,则是化作一只瘸了腿的黄鼠狼,尖叫一声钻进了雪窝子里跑得无影无踪。
“媳妇儿,媳妇儿,你这是咋了?你出来做什么?你出来做什么?”梅猎户眼瞅着几十颗枪子儿全都打在了自己媳妇儿的身上,也顾不得那只逃窜的黄鼠狼了。把手里的猎枪一扔,抢前几步一把将自家媳妇儿搂进了怀里嚎啕大哭着。
“这都是报应,报应!当家的,是去年被师家哥哥打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