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女鬼意图逃窜,四面乱撞,却始终挣脱不了宝镜光照,最终只得一头撞在空白的画上,重新做回了彩墨。听说,那画上女子还一直在流泪哩,流血泪。”
“兆秀才本想一把火烧了画,但又怕重新放出女鬼,便送去了景寺内镇压。”
何渭抹了把胡子,在身上随便擦拭着。
“这个故事,谁讲的?”陈酒问。
“兆秀才亲口所言。”
何渭笑了笑,“听着如何?”
“蛮有趣。”
陈酒摸着下巴,在心里头默默补上一句:就是有点儿俗套。
女鬼勾搭上一个前途大好的书生,压榨精气、衰减运数,成百上千年的老路子了。
对于长安城的百姓而言,或许算是新鲜;但对于陈酒来说……《倩女幽魂》看过没有?
“哈~”
何渭打了个哈欠,撑起佝偻的身躯,
“上了年纪,一饱就乏,老朽先去睡了。你记得浇灭火坑。”
“好说。”
听完了一个没啥嚼劲、真假不知的故事,陈酒借着火光,翻开不良薄。
翻了几页,目光突然一凝。
“乐业坊有秀才,名兆颜,娶鬼画。画中女鬼榨取精气,谋害人命,孕育鬼胎,幸而败露,已交由景寺镇压。”
寥寥几行而已。
“是真的?”
陈酒用指肚摩挲不良簿,眼瞳映着坑中火苗,闪烁不定。
他望了眼已经熟睡的何渭,悄悄站起身子,从缸中舀水浇灭火坑,然后推门而出。
破庙昏暗。
风声呜咽。
何渭裹紧了满是补丁的被子,阖拢双眼,面墙而卧,咂了咂嘴巴,似在梦呓。
“肉胎凡躯,却得山鬼眷顾,鬼形神赐……妙甚,妙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