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爽快人。”
薛先生吐出一口热气,从池子里摇摇晃晃站起,水流顺着有棱有角的轮廓缓缓滴落。
陈酒这时才发现,薛先生的左小腿上有好几个圆片状的骇人伤疤,胫骨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扭曲形状,仅能勉强支撑脚步。
“薛老板没有保镖么?”
“平常都带的,除了在澡堂子里。这里面所有人都光洁溜溜,什么武器也藏不住,能让我安心泡个舒坦。”
薛先生笑了一下,
“我去刮个面。”
北方澡堂花样繁多,洗浴只是基础。如刮面、修脚、饮茶、棋牌、拔罐、刮痧、按摩、修理胡须、松骨敲背……带色儿的不带色儿的,应有尽有。
陈酒摸了摸下巴,摸到了扎手的碎胡茬,于是也离开热水池,前往服务区,看见走在前头的薛先生被干活的师傅截住。
“新面孔?”薛先生侧目一瞥。
“是,是。”师傅点头哈腰。
“刮面。”
“请来这里。”
薛先生往床上一躺,闭上眼,面部放松。师傅伸手在工具盒里头摸索着,腕子却突然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掌捏住。
“师傅,是熟手?”隔着乳白雾气,陈酒的脸庞有些模糊。
“干了三四年了,客人放心,保证伺候得两位舒舒服服。”师傅自信回答。
“我看也是,”
陈酒指头用力下压,
“瞅这手上的茧,没个几年苦功夫可磨不出。”
“……”师傅脸颊紧绷,额头渗汗。
“只是,”
陈酒眼睛一眯,
“拿刮脸刀的茧子,不该长在虎口上吧?”
话音刚落,陈酒指尖突然一阵刺痛,忍不住松开,却是被对方用藏在指间的薄刀片小小阴了把。
下一秒钟,陈酒的眼帘被一个黑洞洞的枪口挤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