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妹几人又陪老太太说了会话,眼看时辰不早,老太太怕耽误了上学的时辰,便赶了姊妹三人去上学。
三人一路从老太太的绵福院出来,方菲梦方菲瑜携手渐渐走在前头,将方菲玥远远甩外身后。
方菲玥看了两人的背影一眼,自嘲一笑着,对一旁的静菡道:“还好我带了你出来,不然我可连潜雨斋在哪里都不知道了。”
潜雨斋坐落在方府后花园西角,是家中女眷休憩观景场所,只因位置僻静,刘氏便让做了姑娘们上学的地方。
静菡听了一阵心酸,同是方府的女儿,大姑娘二姑娘占了嫡出的名分便娇生惯养,三姑娘则是在庄子里长大,偏偏大姑娘二姑娘又自恃身份,不把三姑娘放在眼里,真是可怜了三姑娘小小年纪就受尽冷眼。
怕方菲玥伤心,静菡便拣了高兴的话说:“奴婢可是盼着跟姑娘去上学呢,也好沾染些墨水,不做那睁眼瞎。”
方菲玥笑道:“你既想学,回去我教你便是了。”
“谢姑娘。”
主仆两人说说笑笑到了潜雨斋,方菲玥进门就见屋内朝东的位置放了一张案几并一把黄梨木交椅,底下并排摆了三张书桌,大姐二姐已经在位置上坐好了,将靠窗的位置留给了她。
静菡忙将文房四宝在那张空桌子去放好,又小心扶她坐下。
刚坐下,浓烈的阳光就刺得方菲玥眼睛一阵不适,她一手拿帕子挡住阳光,一只手扯扯静菡:“你去将窗子关了,日头刺得眼睛都睁不开了。”
静菡应了一声,忙去了。
方菲瑜自一旁凉凉说了一句:“乡下来的丫头就是矫情!”
方菲玥看也不看她一眼,也不愿计较这些,只装作没听见,低头翻着手里的《涑水家仪》。
方菲瑜见她也不知道反驳,闷葫芦似的只知道看书,哼了声“无趣”便不再理她。
静菡见主子被欺,十分气愤,又看方菲玥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关了窗子,忍气退了出去。
静菡刚走就见一个身穿灰色长衫,两鬓斑白的老者翩然而来。
关于这位老先生方菲玥是听静菡说过的,他本是京城里最有名望和学问的人之一,姓刘,已至古稀之年,因为人老实,教学严谨,常被各大家请了闺阁中教各家小姐礼仪道德之书。
刘先生缓步走到前方的案几边,三姐妹立刻站起来行礼:“先生安好。”
老先生浅笑道:“免礼,坐下。”
三姐妹坐好,他扫视了一圈,目光停在方菲玥面上:“这便是三姑娘吧?”
方菲玥立刻站起来行礼:“弟子方菲玥见过先生。”
老先生摆摆手,笑道:“甚是知礼,坐下吧。”
待她坐好,老先生才朗声道:“今日讲《涑水家仪》,此书重在讲礼仪道德,姑娘们翻开书听听记在心里也就是了。”
老先生博学多才,讲得又通透,方菲玥听得格外认真。
先生见她听得认真,便问了她:“凡为宫室,必辨内外,深宫固门内外不共井,不共浴室,不共厕,何解?”
“这……”方菲玥虽从小有沈氏教导,却因沈氏身体之故只学了些皮毛,如何能理解这些晦涩难懂的文言文知识,一时尴尬站在座位上不知如何回答。
见她出糗,方菲瑜在一旁幸灾乐祸地小声嘀咕:“这么简单都不知道,真是笨死了!”
方菲玥淡淡瞥了方菲瑜一眼,见她面上带笑,眼神轻蔑地看着自己,大姐则是一副事不关己得淡漠表情。
方菲玥扯起嘴角,向老先生行了一礼,老实道:“先生,弟子乃初学者,不懂书中知识,还请先生赐教。”
老先生点点头,温言道:“即是初学者,便先看些《女儿经》、《烈女传》这些教女子修德立身之书,坐下吧!”
“谢先生。”
在方菲瑜失望的眼神里,方菲玥面带微笑地坐下。
她本就是初学者,不会就是不会,承认便是了,先生也不会因此说她什么,方菲瑜想借此看她笑话实在是太不可能了!
一整个上午,方菲瑜都面色不虞,方菲玥则是心情愉悦地听老先生絮絮讲了一上午。
上午是听老先生讲学,下午便是学习刺绣。
用了午膳回来,教刺绣的容绣娘已经在潜雨斋等着了。
据说容绣娘是家里针织坊顶尖的绣娘,在整个京城也是数一数二的,原是刘氏陪嫁铺子里的人。
此时潜雨斋已摆了三台绣架,姐妹三人行了礼便依次在绣架后的小锦凳坐好,穿针引线,专心刺绣。
静姝阵线功夫好,方菲玥跟她学过一些,因此刺绣起来格外容易,不多时便在锦布上绣了只栩栩如生的蝴蝶。
正坐着欣赏,忽听得容绣娘在一旁说方菲瑜:“二姑娘,我上回就跟您说过,您绣得这只玉兔针尖不够细密,线要分了股才能绣出兔毛得轻盈雪白,怎地您还这般绣?”
方菲瑜皱眉“哦”了一声,又手忙脚乱地将绣线分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