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攻破祭府之日,已经过去三天。这三天里,江南与和尚都住在乌懿城。
白日里游览城内外各处景致,夜里则登上高楼楼观舞听曲。
和齐芮一起。
可谓虚度光阴。
但江南这边是为了等待王淳允从大夏来与他汇合。旭海和尚却不知为何,明明曾说要回寺复命,可迟迟不曾动身。
入夜,华清楼。
作为乌懿数一数二的风月之地,其中有美酒,佳肴,美艳娇娘,天籁之音……
只要有钱,华清楼处处是春天。
二楼,一间包厢内。
江南三人坐在桌旁,桌上摆着各色瓜果糕点,香气四溢。
在包厢的一头,搭起了一个小剧场,三名身穿纱衣的美艳舞女伴着琴声翩翩而舞。
窗外夜空星尘闪耀,白日的暑气被包厢四角的冰篮所驱散。
江南倚靠在椅上,舒服地长舒一口气。
这才是生活啊!
要是想华清楼这样的地方也能点燃青灯就好了。
他保准分分钟白日飞升。
可惜,燃不得。
在他身旁,旭海和尚双手合十,盯着婉转娇艳的舞娘,嘴里念叨着——助我修行,助我修行……
另一边,尚有些拘谨地齐芮穿一身常服,脸色微红,还显得有些拘谨。
但不像第一天来时,看到穿着火辣的舞娘们羞红了脸。
让江南颇有种诱拐无知少女的感觉。
事实上,江南与和尚都曾让她不必跟随,可这姑娘脾气相当倔。
她说既然齐九霄让她招待二人,就一定不能懈怠。
殊不知,她在这里呆着,江南与和尚不知少了多少乐趣……
“江施主。”
和尚突然开口,“实不相瞒,贫僧这是第一次踏出金光寺。”
江南听得和尚叫他,睁开眼睛,等待他的下文。
“以前贫僧在寺中,听外出的师兄所言,寺外红尘有大恐怖,酒肉如狼,美色如虎。”
“哦?”
江南饶有兴趣抬起头,“大师这也算是经历了一番,感觉如何?”
和尚微微摇头,没有回答,反而道:“师兄们虽是如此说,但每一次下山的名额他们都会全力争抢。贫僧曾问一位师兄,为何红尘如此可怖却还要争着下山。”
“师兄告诉贫僧:在红尘中磨炼心智虽然痛苦,但一切都是为了洗涤佛心,虽然痛苦,但也极乐。”
“当时贫僧还不理解,明明吃斋诵经也可修心养性,为何非要选择如此痛苦的法门。”
江南挑了挑眉毛:“现在呢?”
“阿弥陀佛。”和尚低声一叹:“现在贫僧终于明白可他们的快乐。”
“……”江南:“这便是大师久久不愿回寺复命的原因?”
和尚摇了摇头,“是,却也不尽然。贫僧还有一事未曾想明白,回去也是枉然。”
江南来了兴趣:“大师有什么疑惑?”
和尚正了正神色,也不在扯犊子,道:“自那一日见到九常寺的空悬大师与虚渊菩萨后,贫僧便在想——”
“他二人虽是九常寺之人,却也乃佛陀座下,皈依我佛。
且他们既能证得果位,证明其佛心深厚了得,至少远超贫僧。
但佛能割肉喂鹰以身饲虎,他们为何宁愿牺牲无辜之人,也要去换轮回圆满?
和尚看向江南:“难道……是贫僧错了?”
越说,他的眉头越是紧皱。
看起来,像是入了障。
江南张了张嘴,道:“大师,我对佛理一窍不通,怕是要让大师失望了。”
“无妨,所谓当局者迷,贫僧所学佛理皆无法解答这一问,正想听一听施主的看法,施主尽管说便是。”
江南眉头微皱。
他沉吟片刻,才试探着道:“大师,你见过佛吗?”
和尚摇头。
“他们又见过佛吗?”
和尚再摇头。
“这便对了,大师所信的佛是大师心中的佛;他们所信的佛,是他们心中的佛。”
江南道:“所信之佛不同,自然行事也不同,大师不必介怀,遵循自身佛理便好。”
一番车轱辘话,江南的本意是想让和尚该吃吃该睡睡,该干嘛干嘛,别整天纠结这些其他和尚做什么。
毕竟哪个群体都有心黑手辣之人,和尚要是一直纠结这个,多半自寻烦恼。
然而这句话却更让和尚皱眉了,他似乎从来没有听过这种说法。
“施主的意思是……佛无所具形?”
江南颔首:“正是如此。”
和尚脸色变换,一时皱眉,一时舒展,一时悲戚,一时欢乐。
似乎已经进入某种悟道之态。
江南赶紧招呼几名舞女和乐师停下演奏,以免打扫了和尚。
许久之后,和尚才睁开眼。
“施主,贫僧悟了。”
江南微微一笑,“大师悟了什么?”
“佛无具形,信者信的乃是心中之佛,贫僧心中之佛并非他人心中之佛,自然行事不同。”和尚喃喃道。
江南点头,心道这和尚倒是想通得快,便要招呼舞娘们再起歌舞。
和尚突然皱起眉头,自言自语道:“照此说来……那岂不是每个人心中都有一尊佛?”
“若是如此,那为何要皈依同一尊佛,要渡化不信他之人,要追寻虚无缥缈的象征?”
一边说,他的背后升起氤氲的金色佛光。
而他还在自言自语,“为何……贫僧心中之佛不能为佛?天下众生心中之佛不能为佛?”
他越